隔天清晨,纳特赶来城堡。原来修道院与埃塞斯相距甚远,此去路途艰险,之前夫人要送走馨贝儿便联络了向导。纳特自告奋勇接受这项使命,借机会来城堡探访,看望好朋友希林。
再见面看到希林浑身的绷带,肥肥大惊失色。
“才阔别月余,你怎么搞成这副样子了!”
“嘿嘿,这没什么。”
虽说伤得不轻,但他早就习惯了。身上的伤断断续续从未彻底愈合过,稍微有点疼痛并无大碍。何况他是不死之身呢!痛苦只是暂时的。
又听闻昨夜遭到刺客袭击,纳特连忙询问少主的情况。
“哦,他没事。箭全都被我挡下了。”
话说得轻描淡写,其实全都是克莱蒙德教的。之后一次见到少主时,他连眼睛都睁不开,也不晓得现在情况如何。
由于立下大功一件,最近希林在城堡中大受礼遇,所有人都高看他一眼。
纳特听了也没多想。即便是当晚的亲历者,没亲眼见到那种见血封喉的毒箭,也绝对不会相信佣兵团的歹毒。从外面看风平浪静,城堡还像往日一样井井有条。
克莱蒙德办事雷厉风行,既然做出了决定,他便催促两名侍女尽快收拾行李,这就要送走大小姐。一行四位女眷,大小姐的两名侍女,以及罹患失语症的馨贝儿。她们这一去,就不晓得什么时候回来了。芙蕾莎最后也没有见到少主一眼。
夫人见许多年轻人上楼搬行李,便要求会见纳特和希林。尽管被禁足,她仍然是城堡名义上的女主人。克莱蒙德没有拒绝她的要求。三人来到女主人的会客室,见她形容憔悴,脸上有泪痕。
“我绝对没有谋害柯勒!”她拉着希林的手说,“尽管我试图偷走那盒有毒的点心,想着或许什么时候能用上……但我最终没有伤害任何人!我更不会去找什么刺客!我从来没有接触过那种人!”
她讲的话发自肺腑,希林抬头看看克莱蒙德,骑士长叹口气。这团谜案或要很久以后才会有答案了。
“柯勒呢?那孩子他没事吧?”夫人关切地问。
骑士长拒绝回答这个问题。“这一切很快就会结束的。”这是他唯一能给出的承诺。
下楼来到空地上,两架马车已经备好。大小姐和侍女乘坐一辆,失语的馨贝儿和行李乘坐一辆。而纳特还坐他来时的那一架。
因为已经答应夫人为女孩儿们送行,希林决定履行承诺,带着伤出发。这点伤不算什么,那位高高在上的骑士长大人也不会关心这种事情。
但令人震惊的是,罗尔也要去!
他那个样子真可怜,两处刀伤缝合以后需要卧床休息,动也不能动。勉强站起来走路非常吃力。看得出他连日来备受煎熬,消瘦了许多。
“我必须快一点!”罗尔对自己生闷气,“我真是没用的家伙!明明你的伤都好了,你看我这副不中用的样子!”
“千万别这么说!你伤得比我重。”希林上前搀扶。
“无论如何,请带上我吧!别看我现在是拖油瓶,过几天等我伤好了,还可以保护大小姐的安危!”
芙蕾莎百无聊赖地坐在马车里,没有任何回应。两名侍女也不大开心,大小姐的境遇一落千丈,直接影响到了她们的人生。
“她需要我,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需要!”罗尔说得恳切。
“我听说那伙人盘踞在城堡很久了。他们是纯粹的邪恶,制造恐惧来震慑善良的人。我们绝不能认输!”
“罗尔,快别说了……”
看他讲话都吃力,希林于心不忍。
“哎呀,山路颠簸,你伤成这样子可怎么走啊!”纳特看了直摇头,老骑士特莱尼斯也是这个意思。只是罗尔去意已决,任谁都劝不住。
“我一直不上路,恐怕以后也没机会当骑士了,回家种地之前,我还想尽最后的职责,保护大小姐的安全。”
克莱蒙德平静地目睹这一切。罗尔是个不合格的骑士,如今身负重伤也不能参战。他随便怎么样,只要不碍事就可以。
希林商量着三个人在马车里挤一挤,想办法让罗尔躺下休息。
“即便如此,他也不能在修道院常住啊!那里是女子修行的地方,有清规戒律,不允许男性留宿。”纳特如实相告。
“唉,笨蛋罗尔以为修士和修女住在一起呢……”到了这个时候,卢克尔的嘲笑声也没了神采。
“哪怕住在教堂也可以!那里距离修道院更近,我每天都会去看望她。”说这话时,罗尔整个人都散发着光芒。
“教堂的属地同样危机四伏,不久前还遭受到野蛮人侵袭。我在那里可以保护他们。”
最后他得偿所愿,老骑士含泪相送。
“也罢。你不是小孩儿了,以后的路怎么走要自己定夺。你先去教堂休养吧。但是不要灰心,将来还有机会,我会尽力帮你争取!”
“时候不早,即刻出发吧!”
一行人在催促声中上路。希林坐在马车上一言不发,避免与任何人交流。别人以为他伤痛在身,实际上是他怀着太多秘密,不知该从何说起了。
袭击农户的野蛮人、刺客和佣兵团、失语的少女、领主的死、以及少主重伤……一切一切盘根错节,令人无所适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