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默的意识刚刚从记忆光球中抽离，耳边还回荡着爆炸的轰鸣和数据终端的尖锐警报。他的身体仍漂浮在深蓝的记忆之海中，四周旋转的金色光球映照着他苍白的脸色。银面站在他不远处，目光紧绷地盯着那道逐渐升腾的红光。
“我们必须离开这里。”银面低声道，声音里透着压抑的紧迫。
周默点了点头，正要迈步，忽然感觉背后一股异样的波动涌来。那不是来自海底深处的威胁，而是——江砚。
他猛地回头，只见江砚的身影在水中扭曲变形，原本清澈的眼眸此刻泛着冰冷的金属光泽。他右手一抬，一道由记忆碎片凝结而成的长刃划破水流，直刺银面胸口！
银面反应极快，侧身避过，但还是被擦出一道血痕。他倒吸一口冷气，眼神骤然凌厉：“你疯了？！”
江砚没有回答，只是机械般地再度扑来，动作迅猛而精准，像是被某种程序操控的战斗机器。
周默心头一震，立刻冲上前去：“江砚！你在做什么？！”
江砚的动作顿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挣扎，但很快又被冷漠取代。他嘴唇微微张开，吐出几个字，却带着不属于他的语气：“目标：清除记忆猎人首领。”
银面瞳孔收缩：“自毁程序……他们居然在你体内埋了这么深的线。”
周默心中一沉。他知道管理局对江砚做过什么，也知道那个自毁程序的存在，但他没想到，它会在最不该启动的时候被激活。
江砚再次出手，这次的目标是银面的心脏。他速度快得惊人，几乎是在水波间一闪即至。
“住手！”周默怒吼一声，双手猛然张开，强行挡在两人之间。
江砚的刀锋切入周默左臂，鲜血瞬间染红了周围的海水。他闷哼一声，咬牙忍住剧痛，另一只手迅速按住江砚的额头，试图触发他的记忆锚点。
“江砚，你还记得我们在茧房里的对话吗？”周默的声音急促而坚定，“你说过，你要找回真正的自己，而不是被他们控制的工具！”
江砚的手指颤动了一下，眼中的金属光泽略微减弱，但下一秒，他额角浮现起一道暗红色的纹路，仿佛有某种力量在强行压制他的意识。
“警告：情感干扰超过阈值。”江砚的声音变得机械化，“执行清剿任务。”
话音未落，他整个人爆发出一阵强烈的能量波动，整个记忆之海都随之震荡起来。金色光球开始剧烈晃动，有的甚至直接炸裂开来，释放出混乱的记忆画面。
周默被冲击波掀飞出去，撞进一堆光球之中，耳膜嗡嗡作响。他勉强稳住身形，看到银面已经被逼到角落，身上多了几处伤口，血迹在水中缓缓扩散。
“不能再拖了！”银面咬牙，手中武器已然拔出，准备迎战。
“等等！”周默大喊，“不能杀他，他是被控制的！”
“可他也想杀我们！”银面冷冷回应，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周默没有再争辩，而是迅速从腰间取出一枚银白色的装置——时之沙漏。这是管理局特制的时间干涉道具，能短暂冻结周围时间场域，代价是使用者的生命力。
他咬破指尖，在沙漏表面画下一道符文，低声念出启动咒语。空气中顿时泛起一圈圈涟漪，江砚的动作瞬间变得迟缓，像被无形的锁链束缚住了。
“快走！”周默一边维持沙漏效果，一边朝银面大喊，“我只能撑十秒！”
银面没有犹豫，迅速跃到周默身边，伸手扶住他因大量消耗而脸色发白的身体。
“你的伤……”银面瞥了一眼周默仍在流血的左臂。
“先保住命再说！”周默喘息着，额上冷汗直流。
两人迅速向上游去，身后的江砚依旧被定格在半空，身体不断抽搐，仿佛正在与体内的程序做最后的抗争。
就在他们即将脱离记忆之海的边界时，沙漏终于耗尽能量，江砚的身体猛地一震，眼中的金属光泽再度亮起。
“锁定目标。”他低声说，随即抬起右手，掌心凝聚起一团炽烈的记忆能量。
“不好！”周默心中一惊，立即转身用身体挡住银面。
能量弹射而出，击中周默胸口，将他狠狠撞向远处的光球群。他口中喷出一口鲜血，视线模糊，身体几乎失去知觉。
银面怒吼一声，反身迎击，与江砚缠斗在一起。两人的身影在记忆之海中交错，每一次碰撞都激起一片光浪，无数记忆光球因此破裂，释放出纷乱的画面。
周默强撑着意识，艰难地靠在一棵光球树上。他看着眼前这场失控的战斗，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如果无法唤醒江砚，那就必须暂时封印他。
他颤抖着从怀中取出一枚晶片，那是江砚的核心记忆碎片之一，是他之前在茧房中获得的。只要将它重新植入江砚体内，或许可以覆盖掉自毁程序的指令。
但这意味着，他必须靠近江砚。
而现在，对方正被程序完全掌控，任何靠近的行为都可能致命。
周默深吸一口气，强忍着胸口的灼烧感，缓缓起身。他知道自己没有选择。
就在这时，远处的红光骤然暴涨，整个记忆之海开始剧烈震动，仿佛有什么东西即将苏醒。
银面似乎也察觉到了异常，边战边退，朝周默靠拢：“你打算怎么做？”
周默没有回答，只是将晶片紧紧攥在掌心，目光坚定地望向江砚。
“别轻举妄动。”银面低声道，“你现在状态太差，根本撑不住第二次冲击。”
“我没得选。”周默咬牙，“如果让他继续这样下去，我们都会死在这里。”
银面沉默了几秒，最终点头：“我掩护你。”
话音刚落，他猛然跃起，一拳轰向江砚胸口，将其逼退几步。趁着这个间隙，周默咬紧牙关，拼尽全力冲向江砚。
江砚察觉到他的接近，立即调转方向，挥动手臂，又是一记记忆利刃斩下。
周默不闪不避，硬生生承受这一击，左手掌心趁机贴上江砚胸口。
晶片入体的瞬间，江砚的身体剧烈颤抖，眼中金属光泽忽明忽暗。
“江砚，回来吧。”周默低声说，声音几乎微不可闻。
江砚的表情痛苦地扭曲，手指痉挛般地抽搐，随后，他猛地抱住头，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
记忆之海在他周围翻腾，光球纷纷碎裂，画面如潮水般涌出。
银面一把拉住周默，将他拽离江砚身边：“快退！”
两人还未站稳，江砚的身体便开始崩解，化作点点晶尘，随风飘散。
周默望着那片空无一物的水域，胸口一阵绞痛。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发现指尖已经出现了晶化的痕迹。
“你还好吗？”银面皱眉。
周默苦笑：“还能撑一会儿。”
远处的红光仍未消散，反而更加炽烈。记忆之海的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缓缓睁开眼睛。
银面眯起双眼：“我们最好尽快离开。”
周默点头，正要迈步，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她……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