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封尘也没有想到,结果自己被分配到了后方来饲喂战兽战禽?那是一些已经被驯服的飞禽,还有其余的坐骑,比如战马等等。
营地之中,忽然前方传来一阵躁动的声音。
声音极为吵闹,引人注意。燕封尘走近,却是看到一头消瘦的黑色小马被拴在一根木柱旁,人群围观中有一名六七岁的小孩正手持一根长鞭时不时地朝黑色小马身上抽去。
“啪——啪!”
刺耳的声音,皮开肉绽。
那匹体型消瘦的黑色小马痛苦嘶鸣,却是引来鞭子更为狠厉的抽击和虐打。
小孩身旁的四五人似乎都是随身的侍从,而在远处虽然有三五个士兵成群地聚在一起,或目光时不时朝这个方向瞄来,或者低头说着什么。但是至此为止,还没有人站出来阻止。
“打死你这小畜生!敢摔我?要不是看你又瘦又小适合我骑坐,我才不会选中你呢。你还敢不听话?真是找死!”
那几个随从的人都是在一旁笑着夸奖小孩惩处严厉,有大将之风之类等等,极尽阿谀奉承。捧得他兴致更高,下手更狠。
最后那名小孩抽打鞭子好一会,似乎终于胳膊酸了,把鞭子递给身旁一个随从,恶狠狠道;
“你来!接着打!给我接着抽!”
鞭子被一只手接过,然后抽在了那小孩屁股后。
“啊——!”
他痛得惊跳而起,暴怒地转过身来,还没看到落鞭的人便是破口大骂道;
“你往哪抽呢!你个不长眼的东西!”
“抽的就是你。”
说话的人正是过来的燕封尘。他见那小孩递出手上那条尾端还沾染着鲜血的鞭子,上来就接到了自己手中,然后也狠狠给了他一鞭子。
周围四五个随从都是大惊,然后凶恶地挡在小孩身前怒瞪着燕封尘。
“大胆!”
“你是何人?”
“你敢抽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那小孩推开两边的人,咬牙切齿地朝燕封尘走来,根本毫无惧色。
燕封尘冷冷看着对方,这肯定是某个身份不凡的公子爷,否则他在这里胡作非为也不会没有人敢来阻止。但没有人来制止他来,没有人敢冒犯对方身份他来!这里是军营,那匹小马是战兽,不是任人欺辱的畜生!
战死的人族都是烈士,在战场上与人族英杰一同征战的战兽,难道能被人当作畜生一般对待,而叫人忍心无动于衷吗!
“说吧,我倒是想听听你是谁。”
燕封尘拉了拉手中的那条鞭子,够硬够紧,再抽几鞭肯定不会断。
“我父亲乃是潼山王成明钲,我是小王爷成翊!”
那小屁孩还以为燕封尘吓着了,牛气哄哄地抬着下巴,双手叉腰,侧身斜眼地睥睨着他。
“啪——!”
“啊哟!”
成翊原地跳起,仓惶地躲回几个随从身后,惊骇地看着燕封尘;“你还敢打!”
几个随从“铮铮!”地刀剑出鞘,围住了燕封尘。
“给我抓住他!”
几个随从修为并没有多高,他们并不是专门的护卫,更多只是成翊手下供使唤的人。作为潼山王唯一的小儿子,成翊即便身在军营里自然也是有高手保护的,不过这些都是暗卫,没有生死危机他们轻易不会暴露。
那四五人很快就被燕封尘打倒在地。
接着燕封尘手持鞭子继续走向成翊,脸上挂着一抹人畜无害的笑容。成翊咽了口口水,后背发寒,退后几步仍然凶恶道;
“你别过来!你还想怎么样?你敢再打我,我让人降你职!让你当个小兵去和妖魔厮杀,你怕不怕!”
“我现在就是饲喂战兽的最低职位了,你说我怕不怕?”
燕封尘扬手就是给这小屁孩又来了几鞭子。打的他眼角泪水直飚,惨呼不断。
直到认为已经给他一个深刻难忘的教训,燕封尘这才收了手。
“去,把拴住那匹黑色小马的绳索解开。”
燕封尘命令道。
“去,快去!去把那匹小马绳子解了!”
成翊转头就朝地上的一个随从喊道,心里愤怒至极,这些人原来这么没用!
“我让你亲自去。”燕封尘再次道。
成翊惊愕,指了指自己;“我可是这潼山关的小王爷!”
“那你还想挨鞭子吗?”
“不想,我,我去!”
成翊本来顽劣,但挨了鞭子后知道燕封尘真敢对自己下手,还不留情,他屁股都皮开肉绽了肯定。所以,他也是不敢再当场发作,只想着回去后再找燕封尘麻烦。
“马我已经解开了,我可以走了吧?”成翊小声道。
“你还没给它道歉。”燕封尘淡声道。
“什么!让我跟一头畜生道歉?”
成翊真怀疑自己耳朵出毛病了,但看到燕封尘眼睛瞪来又缩了缩肩膀,然后犹犹豫豫地走至那匹黑色小马面前,酝酿许久。
“我抽了你真是对不起。”
他语速很快地小声说完,脸庞涨红,这是他出生以来遭到的最大的羞辱,成翊自我认为地心想。
他恨恨瞪了燕封尘一眼,在几个随从搀扶下离开。
燕封尘看了看那匹黑色小马,身型消瘦,一副发育不良的模样。
他将马牵回了马厩里,似乎因为他救了它的缘故。小马对燕封尘倒是极为亲昵,不时伸着头颅蹭来。
看到这匹小马跟自己熟稔,燕封尘也是笑了笑。
······
回到一座大殿中。
成翊一进来,就满脸委屈地扑进一个美妇人怀里,轻声哭泣不止。
美妇人大惊,着急问道;“翊儿,怎么了?你怎么哭成这副模样?”
“母亲,我,我让人给打了!就在父亲的军营里。”
“什么!你父亲镇守的军营里居然还有敢冒犯你的人,如此恶徒——走,立马告诉你父亲让他下令严厉彻办此人!”那美妇人皱眉道。
成翊一听连忙阻止,道;“别——!别告诉父亲啊。”
“为什么?你不是被你父亲手底下的兵士给揍了吗?你好歹身份尊贵,岂容人冒犯而不追究?”
“啊这······是我先挑的事儿,父亲知道了我怕他先揍我一顿。”
成翊吞吞吐吐道。惹来美妇人一阵诧异。
“翊儿,你是不是又闯祸了?”
“其实——我只是······”
成翊将来龙去脉大致说了说。他虽然年幼顽劣,只有七八岁,但好歹是潼山王唯一的小儿子,平日里管教甚严,对于是非还是能大致分辨。不过,这可不代表他会放过燕封尘,他心里记恨得紧。只不过,他的顽劣可没有什么心计,所以将事情原委说给自己母亲听时,也没有添油加醋和特意抹黑。
这位美妇人正是潼山王的妻子,成翊的生母,名叫徐雁冰。
听完成翊的叙述,徐雁冰沉着脸,随后又是叹息一声道;
“这件事还真是你不对了翊儿,可不能让你父亲知道,否则——”
“什么事情还不能让我知道啊?”
就在这时,殿门外走进来一个神态威严的中年男子。不过他走入大殿就是脸上露出一抹回到家里的笑容,随意而放松。
成明钲刚入殿内,逐渐察觉到妻子和儿子两人间似乎不对劲,神情尤为不自然。
“怎么了?咦——翊儿,你捂着屁股做什么,你走路怎么一瘸一拐的啊?”
成翊苦着脸正想一步一步挪远,听到自己父亲问话,心里更是突然一“咯噔!”。
成翊支支吾吾,看的徐雁冰也是暗自苦笑不得,这军营里发生的事如果不曾入耳也就罢了,既然被主动问的话难道还能瞒得过你父亲这位潼山王吗?知不知道只是时间早晚的事罢了。一念至此,徐雁冰也是将方才成翊说的事大致跟成明钲解释一番。
成明钲边听边直皱眉头,脸色冷了下来。
殿中一阵沉默。
“父,父亲······”成翊小声道了一声。
“翊儿,你知道父亲镇守的这座潼山关没被妖魔攻破死了多少人族英杰吗?还有与他们一同作战的战兽。”
成翊脸色一白,连忙道;“我、我知道错了。”
“既然知道错了,那就回去将今日的修行功课罚做十遍。”
“啊——?三个时辰的修行功课呢!罚做十遍那我今晚岂不是没的睡了?”
“十遍太少了吗?”
“不不,我马上就去!”
直到成翊逃也似的离开大殿,徐雁冰才是从身后上前几步,朝成明钲微微一笑,宽慰道;
“夫君,你也别生气了,翊儿他还小。”
“我没生气。”
“那你板着脸做什么?”
徐雁冰白了他一眼,转口笑道;“你巡视军务回来也够辛苦了吧,我给你煲了玉乌莲子羹,我去端来给你尝尝。”
成明钲脸上的事情舒缓了些,向自己妻子道谢一声。看到徐雁冰也走了出去,他这才开口朝殿外道了一声,随即,一个恭敬的灰衣老者走了进来。他是跟随成明钲多年的管家,也是成明钲最为信任的属下,名叫孟伯。
“翊儿让人揍了一顿。”
“小王爷让一个小子揍了一顿。”
成明钲眉头一挑,道;“这事你知道?”
“王爷,我也是刚听手下人来报。”灰衣老者低头悻悻道。
成明钲沉默了许久。对此,灰衣老者也是不敢擅做主张,恭敬地立身一旁静静等着。
潼山王是镇守潼山关地位和身份都最高的人,同时也是潼山关修为实力最强者。潼山王坐镇了潼山关数十年,为守卫人族疆域作出了巨大的贡献,但他却或许不是一个好父亲。
成翊顽劣的性格,也跟他平日里疏于管教有关。
良久,成明钲才是缓缓吐出一口气,冷然开口道;
“翊儿身边的人该换一换了。”
灰衣老者一惊,赶忙点头道;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