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诗中自有明眼人

  • 三错缘
  • 屲下
  • 3213字
  • 2025-03-07 13:41:19

“永信如何了?有没有受伤?”辛夷仔细查看发现永信手上擦破了皮,轻微的皮外伤。“我们赶快回府用点云南白药吧,若是伤再重点,我定不饶她。”

三人急急忙忙到了国公府,辛夷与永信从后门悄悄溜进去,远远看见红鸾站在院门口急的转圈圈,看见辛夷快要哭出来:“姑娘啊,你再不回来我就要撑不下去了,夫人正找你去前厅吃饭呢,已经派人催了三次。”

“今日有什么急事吗?一般都是在自己的院里用膳,今日母亲唤我过去,想必有事找我。”辛夷看了看身上的丫头服饰,“红鸾快给我梳妆,别让母亲看出来我溜出去玩,还有,让底下的小丫头给永信上药,他手上擦破了皮。”

“真是一个个的不省心,永信又闯了什么祸?”红鸾忙扶着辛夷进闺房梳妆,嘴上还不忘数落永信几句。

永信跟着小丫头去上药,看着红鸾的背影给了一记大大的白眼。

辛夷梳洗完毕对着镜子仔细检查面色有无异样,待辛夫人又派人催了一次,辛夷这才迟迟来到前厅。“夷儿这是怎么了?婆子催了几次才来。”辛夫人面色不悦,她有预感今天辛夷有事瞒她。

“母亲等着急了吧。”辛夷笑得谄媚,伏在辛夫人膝头撒娇,能用的招数全用上了,“女儿有些身体不适,下午的时候头晕,我就在睡榻上小憩,吩咐红鸾不许任何人打扰的,醒来的时候才发现母亲派人催了几次,这才梳洗更衣来的。”

在辛夷的撒娇下,辛夫人败下阵来,噗嗤一笑:“真是拿你没办法,我的夷儿为何身体不适?用不用请定大夫过来瞧瞧?”

“许是昨晚忘了关窗着了风,睡了几个时辰已无大碍,母亲不用过于担心。”见母亲开颜,辛夷挨着母亲坐下,先喝了碗枸杞笋鸡汤,这才问道:“母亲遣人催了几次,有什么急事吗?咱家的族亲重阳才从关中过来,想来府中也无大事。”

“这事有蛮儿操持呢,前前后后也准备的差不多。今日李府的公子送来了一个帖子,要邀请夷儿赴个诗会,我来问问夷儿去不去?”

“李公子,哪个李公子?”

“与你定有婚约的李府,公子李正,下月五日在湘潇书馆办诗会,说是邀请了进京的举子。可我觉得不太妥当,毕竟夷儿一个女儿家,在一众男子前抛头露面,不成体统。

可这帖子是李正公子亲自送来,我也不好当面驳回,特来问问夷儿,若是不想去,我便派人去李府回绝。”

“既然是李公子邀约,我便去吧,两家是至交,回绝了也不是太好,那日我就换上男装,用兄长的名帖去,想来也出不了太大的问题,母亲不必担心。”

起初对于这种事辛夷是不愿的,但听到说是在湘潇书馆,辛夷立刻改了主意要去,有个人在湘潇书馆。

很快就到了湘潇书馆举办诗会的日子,辛夷一大早换好了男装,对着镜子照了半天,镜中的翩翩公子风流满溢,“红鸾,你看我这样若英能认出我来吗?兄长的衣袍过大,难为你改的这样合身,再看看我身上还缺什么配饰?”

“姑娘,不,公子已经很好了,放眼京城谁见过这样俊俏的公子。这是从国公爷房中取来的玉佩,我给公子带上,今天就做一回女国公爷。”

主仆嘻嘻哈哈打闹了一回,辛夷又特意招呼永信一起去,能出来玩永信当然欢喜,一路上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说说笑笑很快到了湘潇书馆,一个小厮上去递给门子请帖和辛蛮的名帖,等了一会,李正从里面出来,对着马车施了一礼:“国公爷安好,李复卿恭候多时了。”

“李公子客气了。”永信抢先答话。

辛夷挑帘下车,两个从小定有婚约的人正式第一次见面。下车后,李正还在弯着腰,辛夷小声的说道:“我不是我兄长,李公子不必这样大礼相迎。”

“我知道,自看到辛小姐递来的请柬和国公爷的名帖,辛小姐也是为了免去不必要的麻烦,既然邀了您俩,李正会尽东道之谊。”

“也好,那就一切交给李公子了。”

跟随李正进了湘潇书馆,里面人是很多,多数是进京会试大考的举子,有些是与李正交好的世家子弟。辛夷不敢高调行事,见李正去招呼其他人,她也找了个角落坐了下来。

“夷儿?!”辛夷抬头,阮自沉一脸震惊的看着她,“你为何在此?还一身男装!”

“阮家哥哥小声点。”辛夷慌忙向四周看了看,发现没有人注意这才放下心,“是李公子邀我来诗会,为了免去麻烦,我才扮成这样的,用的是兄长的名帖,现在的我是国公爷。”

“这李复卿邀你来诗会?我朝的第一才子真是想法独特,夷儿不用怕,任光不在,我来给小国公爷护法。”

两人又说会了话,只见林执事站在高台清了清嗓子,厅里顿时安静起来,李正方走上高台,对着众人施礼道:“承蒙各位厚爱,屈尊来湘潇书馆赴李正的诗会,今日呢,不限题材,不限情景,每人只做一首,评出一首诗魁,李正自有一份大礼相赠。”

底下的人纷纷议论李复卿的大礼不论贵重与否,必须超凡脱俗。李正继续道:“今日也来了不少各地的举子,可谓藏龙卧虎,看来今日必出几首好诗。”

林执事命人准备好笔墨纸砚,还有一些点心茶果,众人这就各自找个地方苦思今日的诗,谁都想要李复卿的大礼。

而辛夷却是一直四下找寻赵子语的身影,都来了忒久时间也没见赵子语出现,永信觉得诗会无聊早就拉着红鸾跑出去玩。百无聊赖的辛夷只能看着苦思冥想的阮自沉。

而让佳人左顾右盼的赵子语,此刻在自己的房中读曹子建的白马篇,他知今日是诗会,林执事也早早让他去,不管如何多结交几名雅士也是好的。可赵子语不想早早的过去,作诗,需要情与境恰到好处,否则做不出好诗。

实在是无聊至极,辛夷起身四处转转为的是找赵子语,从正厅出来看见一个婢女忙拉住问赵公子在哪里,婢女见是个极其俊俏的公子,很是热心的把辛夷带到了赵子语的厢房。叩响房门辛夷有些紧张,她怕赵子语认不出。

房门打开,一见是个俊俏的公子,赵子语怔了怔然后恍然大悟道:“夷儿?你这身打扮,你怎么来了?”

“我这样如何,像一位器宇不凡的国公爷吗?”

“夷儿若是男子,天下谁还敢自称美人,快进来。”

辛夷进了厢房,里面收拾的很是干净,房间有一种凝神的冷香很是好闻,“若英房中点的是何种香,闻起来清冽如冰,却能让人凝神静心。”

“这是广陵散,相传是嵇康所制,我是翻阅了古书的配方再加了几味我喜欢的配料制成,读书的时候点上确实凝神静气,夷儿若是喜欢我送你。先不说这些,今日你怎会在此?”

“李正邀我来的,李家和我家是至交,来往很正常,为免麻烦我借用兄长国公爷的身份。”

“夷儿也来作诗?”

“我哪会,从小就读了几本书而已,我也猜不透为何邀我来。”辛夷到现在也不明白为何邀他,而她也在想是否将她与李正婚约的事告诉赵子语。“若英,我有件事要同你说。”辛夷才开口,忽听门外的林执事在唤:“赵公子,馆主说让您到前厅去,举子们的诗写的差不多了。”

“好的,我马上去。”赵子语答应一声,拉了辛夷出门。

“失礼了,国公爷也在?也请国公爷移步前厅吧。”

前厅挂满了举子们写的诗,李正仔细的观摩每一首,只是到现在没有一首入得他的心。

“夷儿你看这首如何?”赵子语问道,两人看了几首,就这首还值得品味一番。

“随风乱扑丁香面,这句还可以,只是这个乱字用的太过了,既是花下读书,应是红袖添香,怎么会是杂乱无章的意境,看着替读书的人累。”

“有理,读书如清风徐来,怎么能够乱风刮脸呢,随风渐扑丁香面都好一些。”赵子语点评完,围着的众人连连点头,诗作者忙道谢后马上去改了。

又看了一首,正好李正也在看,方才赵子语的话李正也听见了,“赵公子认为这首诗如何?未央愿借半天水,隔窗剪竹镜台洗。有雨有竹更有情。”

“自古作诗悲秋怜雨,此诗雨中意境甚美,说写一位雅士雨中对竹也可,一位女子相思也说的通。只是没有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更击中人心,倒是取巧为赋新词强说愁罢了。”赵子语一番品诗让在场的所有人吃惊,有点头的,有摇头的,更有不服气的。

此诗不服气的诗作者发话了:“你从何说我是强说愁?我的诗中没有半点愁绪,若是说愁,我早就加上风寒雨冷之类了。”

“这位公子莫要急躁,诗中是没有写愁绪,只是半夜剪竹总是怪异,试想哪个雅士会在半夜剪竹,许是有事发愁说不着了吧。”众人哄堂大笑,这位公子此时羞的面红耳赤的不再言语,李正心中赞许,从未想过朴素的赵公子竟有这样的才气。

“赵公子评鉴了几首,不如请赵公子做一首。”李正还想考考赵子语。

“若英,能作就作,不能做便辞了吧。”辛夷有些担心作不来被人嘲笑。

“无妨,作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