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玄铁门关闭的闷响在孔尘的脊背上炸开。他踉跄的跪倒在地,不是因为这冲击,而是体内突然爆发的撕裂感!
——“宗门的禁制正在抽离?不,不对!这感觉……像似有什么东西在从灵魂深处强行剥离!”
处十五年的苦修根基如沙塔崩塌!”
“唔!”
鲜血从咬紧的牙关渗出,他跪地不起,满心宏图成泡影,所有坚持瞬间瓦解,梦碎如尘……
神魂剧痛如遭利齿撕咬,眼前一片黑暗。
孔尘,一名来自地球的穿越者,十五岁时灵魂穿越至仙武大陆。此界以仙武为尊。机缘巧合之下,他拜入了天衍仙武宗——地球仙武联盟国的顶级宗门之一。
地球仙武联盟国,是末法时代地球仙武界先祖迁移至仙武大陆后建立的国度。
凭借独特的修炼体系,地球仙武联盟国得以在百国之地立足。
天衍仙武宗作为百国之地的顶级宗门,以追求武道之刚猛内劲与修仙之缥缈灵力的完美融合为目标,旨在培养比武者、修仙者更高层次存在的仙武者。
孔尘十五岁便进入天衍仙武宗修炼,他根骨尚可,悟性不差,内劲修炼勇猛精进,灵力感应也颇为敏锐。
然而,诡异的事情发生了。无论他如何尝试,他丹田内的武道内劲与识海中的灵力,就如同水火般不容。
一旦靠近便激烈对冲湮灭,别说融合,连一丝“仙武灵劲”的雏形都无法诞生。
“仙武灵劲的修炼本就是逆天而行。武道内劲刚猛霸道,修仙灵力柔和缥缈。二者属性相冲,融合极为困难。”
宗门长老曾告诫他,“唯有兼具大毅力和超凡悟性,方能突破这层桎梏。”但孔尘却始终无法做到。
一年,两年,五年,十年……整整十五年!
同期的师兄弟,天赋卓绝者早已凝练仙武灵劲,成为内门精英,光芒万丈。资质稍逊者,至少也成功将两种力量勉强糅合,踏入了仙武者的门槛,成为外门执事或一方管事。
唯有他,孔尘,依旧卡在那该死的融合关隘前,寸步难行!
他试遍了藏经阁能找到的所有偏方秘录,求教过无数长老执事,踏入各种凶险秘境寻求奇遇……
结果?一无所获!那个他坚信存在的“金手指”,那个穿越者必备的“外挂”,仿佛从未存在过,或早已遗失在时空乱流之中。
希望如同沙漏里的细沙,一点点漏尽。从最初的坚信不疑,到焦虑不安,再到自我怀疑,最终只剩下麻木的绝望与深入骨髓的疲惫。
内门深处,烛火青铜灯树间在诡异跳跃。一间密室里,水镜中清晰的映照山门外孔尘痛苦跪地的身影。
大长老划破手指,血指划过古老阵图,刹那间,水镜中孔尘的虚影被三百六十五道闪烁着红光的血链贯穿!肆意撕扯。
“成了!”
大长老眼中精光暴射,声音带着压抑的激动,“上古幽冥噬魂夺胎阵已然启动!他的先天仙武道胎正在与神魂抽离!”
供桌对面,身着流云纹真传华服的林逸负手而立,当他见到水镜中孔尘抱头低吟,周身灵力溃散,痛不欲生的模样时,眼神中透出一丝不屑:
“爷爷,这就是当年你赞不绝口的道种?”
大长老微微一笑:“逸儿,先天仙武道胎没有你想的那么不堪!”
“那,这是……”
大长老精光一闪:
“他多年无法融合内力与灵力,凝成仙武灵劲,皆因我在大阵中动了手脚——让两种相冲力量加剧百倍,使他永困融合关隘。
如此既可温养道胎至完美,又能徐徐剥离其神魂,夺其造化。”
林逸嘴角勾起残忍而快意的笑容:
“爷爷英明!这废物总算被彻底废了!他竟然还敢对云梦瑶心存妄想,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现在看他如何翻身!”
大长老冷冷一笑,从供桌上拿起一枚灰暗古朴,刻满诡异血色刻痕的玉牌:“翻身?哼!这枚玉牌便是他最后的坟墓!”
“此乃上古遗物,被宗门老祖认定为普通的功德玉牌。”
“普通玉牌?呵呵,这可是上古幽冥噬魂夺胎阵的媒介!如今以他的精血为引,玉牌已和噬魂阵相连,只待他神魂枯竭,道胎无主……”
他目光转向林逸,充满几许:“逸儿,这先天仙武道胎,便是我为你准备的登天基石!”
林逸眼中贪婪与兴奋交织,躬身道:“孙儿绝不负爷爷厚望!爷爷得此机缘乃是我林家之幸!有了这先天仙武道胎,我林家争霸百国之地之日可待!”
大长老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丝凝重:
“不过这先天仙武道胎是天道所钟,直接夺取必遭天谴,唯有通过上古禁忌大阵——幽冥噬魂夺胎阵,慢慢剥离神魂,待道胎无主,方能安然取之。”
林逸微微皱眉:“爷爷,百年流放之计,风险太大了吧?”
大长老冷笑一声:
“风险?哼!这枚玉牌已与噬魂大阵相连,说什么流放百年,一年斩一道基?不过是掩人耳目的幌子,实则是每年噬魂一次。
他连三年都熬不过,等他神魂枯竭,先天仙武道胎自然无主,那时再取,天道也无法察觉。”
他突然压低声音,眼中闪过一道寒光:“毕竟天衍仙武宗是正道宗门,此事若泄露,我林家必遭灭顶之灾!所有人务必慎之又慎!”
闻言,林逸眼中闪过一道寒光,他凑近爷爷压低声音道:“爷爷,此事仅你、我和执法堂廖长老知晓,待事成,我会让他……彻底消失。”
大长老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才是林家的种!”
他寒光一闪,取出一枚传音石:“廖长老,速来!”
廖长老身形如电,几个呼吸之间,便闪入密室,见廖长老到来,大长老目光一凝,沉声道:“速去,将此玉牌交予孔尘!”
“遵命!”
廖长老接过那枚玉牌,转身化作一道流光,向山门而去。
林逸接着问道:
“那,爷爷云梦瑶那边……”
大长老挥手打断,语气不容置疑道:
“婚姻必须解除!你也亲自去找云梦瑶,务必让她与孔尘彻底了断,不留后患,去吧!”
林逸阴冷一笑:“孙儿明白!”
几乎就在林逸转身离开密室的同时。
“孔尘!”
一道寒刃般的声音劈开山门前的寂静,将孔尘从神魂撕裂剧痛中强行惊醒。
台阶之上,出现一名身着执法堂黑袍的长老,他便是从密室中赶来的廖长老。
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孔尘,眼神冷冽,仿佛在看一只随时可以碾死的蝼蚁。
他手中拿着正是那枚古朴灰暗,刻痕如血的玉牌。
“奉执法堂令:外门弟子孔尘,入宗十五载,耗费宗门资源甚巨,然资质驽钝,朽木难雕,始终无法凝练仙武灵劲。如今已年满三十岁,触犯了门规‘大限之限’。
现剥夺天衍仙武宗外门弟子身份,逐出山门!”
冰冷的宣判,字字如刀。
“念你多年苦劳,未有大过。”那名长老语气毫无波澜,却带着一丝难以觉察的嘲弄。“特予最后一条生路!”
他手腕一抖,那枚玉牌化作一道冰冷的弧线精准的砸落在孔尘面前。
“放逐凡界龙夏国,积攒‘功德’。若百年之内,功德圆满,便可重归外门。此乃‘功德玉牌’,记录尔之所为。”
“好次为之!”
(长老心中冷笑:“生路?死路罢了!一年斩一道基?哼!看他能挣几年?”)
孔尘忍着神魂撕裂的余痛,和根基崩塌的虚弱,挣扎着看向那枚玉牌。他的心中隐隐觉得:“这一切,似乎并不简单,难道真的只是自己的资质问题?”
其表面有三百六十五道血色刻痕,如同活物般蠕动,散发不祥气息。
“谢长老……”他声音嘶哑,艰难的伸出手。
手指触碰玉牌瞬间——
“嘶!”
一股冰冷刺骨,直透骨髓的寒意猛地钻入!那蠕动的血色刻痕仿佛活过来,瞬间刺破他的指尖,一股比刚才更清晰,更阴冷的吞噬感,顺着指尖蔓延,直冲识海。
仿佛有无数细小的钩子要将他的神魂和正在被剥离的道胎勾住,拖走。
百年流放,一年一斩道基……
这哪里是生路,分明是钝刀子割肉的酷刑。
他猛地缩手,脸色惨白如纸,玉牌上传来阴冷的吞噬感,跟方才神魂撕裂的痛苦如出一辙。
他死死攥住这枚冰冷的“催命符!”指尖因用力而发白。
长老目睹孔尘的惨状,眼中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快意,仿佛完成了某种肮脏的交易。
他不再看孔尘一眼,转过身,化作一道流光,没入云雾缭绕的山门之内。
山风呜咽,吹拂着孔尘洗得发白、打着补丁的旧道袍。他孤零零地站在仙武门外,手中紧紧攥着那枚冰冷的功德玉牌。
巨大的山门在他身后,象征着仙凡永隔,也象征着……他整整十五年人生的彻底失败。
“呵……天命之子?我特么就是个笑话……”
他喃喃自语,声音低哑得如同砂纸摩擦。
十五年的信念崩塌,带来的不仅是绝望,还有一种被整个世界愚弄的荒谬感。
就在此时——
“嗡!”
他手指被刻痕刺破,鲜血悄然沾染在玉牌上,血迹沿着血色刻痕蔓延,竟形成一个微小的,一闪而逝的金色符文。整个玉牌表面掠过一丝微弱的,温暖的金芒。
他瞳孔骤然收缩,心中闪过一丝奇怪的感觉:“这玉牌似乎有某种奇异的能量,难道是——“金手指?外挂?”
绝望的深渊中,突然并发出一丝微弱的,难以置信的火花。
然而,就在他燃起希望的一瞬间,那符文却如同被无形的力量吞噬,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玉牌恢复灰暗冰冷,那阴冷的吞噬感再次清晰传来,仿佛那温暖只是临死前的回光返照。
他猛地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手中的玉牌。那眼神里满是难以置信。心中不甘的想:“难道这仅是最后的挣扎?”
就像坐过山车时从巅峰突然狠狠地跌入到谷底一般。
“怎……怎么就没了!?”
他满脸绝望的仰天嘶吼:“老天爷,你特么耍我!连这点希望都要碾碎?”
希望的火花被无情的掐灭,只剩下彻骨的冰冷和深入骨髓的疲惫。他颓然的低下头,看着手中这枚带给自己痛苦和虚假希望的邪物,喃喃自语:
“算了……算了……爹……娘,妹妹……我回来了!……”
他拖着沉重的脚步,踉跄的转身,走向未知的凡尘。
“孔尘!”
而就在他即将消失在山门视野之外时,一个清冷而熟悉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如同一把利刃,刺入他的耳膜。
孔尘的脚步一僵,缓缓回头,只见云梦瑶脚踏淡蓝飞剑,青裙飘舞。如谪仙临尘!
修仙武者驻颜有术,虽年岁流转,她容貌仍如少女。
与孔尘脚下的尘土,和身上狼狈形成云泥之别。
云梦瑶缓缓落地的瞬间,裙摆轻轻拂过地面,带起一阵淡淡的花香。她站在那里,眼神中带着一丝决然的冷意,却又隐隐透着复杂。
她看着孔尘,看着他手中紧握着那枚灰暗冰冷的玉牌,看着他苍白憔悴、嘴角还残留着血迹的脸,眼神微微波动一下,似乎有千言万语想说,但很快就被更深的寒意覆盖。
她朱唇轻启,被声音清冷而平静:“我奉宗门长辈之命,与你解除婚约。”
孔尘的心猛地一颤,仿佛被一把无形的利刃狠狠刺中。他的目光停留在云梦瑶的脸上,那张他曾无数次梦到的绝美容颜,如今只剩下陌生的疏离。
他想起多年前,初入天衍仙武宗时,云梦瑶曾是他心中的白月光,两人青梅竹马,情投意合。他曾幻想,会与她携手共进,成就仙武传奇。
然而此刻,她却站在高处,如同一个审判者,宣告着过往的终结。
他的心中涌起一丝羞辱感,但很快被一种更复杂的情绪所取代。在地球,他曾经听说过一句话:
“爱情不是占有,而是成全。”
他明白,云梦瑶的未来不应该被他的失败所拖累。在这个以仙武为尊的世界,实力才是衡量一切的标准。他不能因为自己的私情,阻碍她的前程。
孔尘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头的猩甜和眼眶的酸涩,心中在呐喊:“她真的就那么轻易的放弃了?难道我们那么多年的感情都是假的,真的比不过宗门的安排?”
但,他还是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甚至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我明白,仙凡两别,云泥殊途……缘尽了。既然如此,那便……退婚吧。”
云梦瑶的目光微微闪烁,她纤手手一翻,玉掌之中出几颗散发着淡淡灵光的丹药,递到孔尘面前,声音依旧清冷:
“这些固本培元的丹药。算是对你这些年……的一点补偿。”
孔尘接过丹药,指尖触到那微凉的瓶身触手生温,却暖不了他此刻的心,补偿?还是怜惜?还是划清界限的代价?”
他扯动嘴角,他没有拒绝,眼神复杂,既有释然,亦有深埋的不舍:“多谢。这些丹药,对我……或许有用。”
“保重!”
云梦瑶轻轻颔首,不再言语。她看着孔尘艰难的转过身,那背影在巨大的山门映衬下,显得无比渺小,孤寂,看着他拖着沉重的脚步,继续蹒跚地走下登仙阶。
直到他的背影彻底隐没在山门之外,她才几乎不可闻地轻叹一声:
“保重!”
随即,淡蓝光一闪,踏剑而去,没入仙武门深处,再无踪影。
孔尘踉跄着走下山脚下,回望云雾缭绕的天衍仙武门,眼中满是不甘。
“十五年的苦修……就这样结束?”
“云梦瑶……你当真如此绝情?”
他指节发白,掌心被硌出血痕,却仍死死攥着——那分明是不祥凶物,却因最后一丝妄念,成了无论如何也放不开的那枚功德玉牌。
指尖因用力而刺破——
“滴答!”
一滴血掉在玉牌背面,竟诡异的渗入刻痕。
刹那间,玉牌背面竟浮现出五个血字:
“凡尘寻明师!”
孔尘瞳孔骤然紧缩,心脏狂跳!
“明师,就是我的生机?”
他猛地抬头,望向高耸入云的山门,染血的嘴角扯出一丝决绝的冷笑。
然而,就在复仇之火燃烧起来的刹那,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瞬间冻结了他的血液。
他低头,死死的盯着手中这枚既是催命符,却又诡异的指向一丝生路的玉牌。
它冰冷,剥魂,邪恶!但,此刻,它也是他唯一能抓住的线索。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沾染了他鲜血的玉牌,掠过一抹温润、纯粹、藴含古老智慧的金光!这金光浩然圣洁,与玉牌的阴冷、吞噬感截然相反。
更诡异的是,金光闪现时,孔尘感受到一丝微弱却直抵灵魂的共鸣——如同沉寂万古的血脉被轻轻的触动!
“这?!”他心神剧震,几疑是痛楚的幻觉。凝神再看,金光已逝。玉牌恢复灰暗阴冷。唯有“凡尘寻明师”五字清晰如初。
错觉?此物藏更深的秘密?
一个荒谬却强烈的念头,在他恨意充斥的心湖中荡开涟漪。滴血触发血字,金光与悸动!
“难道血是钥匙?”
“天衍仙武宗……”,他嘶吼如伤兽,被算计的恨意与清醒交织,
“我必归来……携铁证,碾碎尔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