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七号病房内,一个生命即将走到尽头。
他才走过了这世间的十六载,如今却要和一抹夕阳说声告别。
“没事,挺好的,至少我还能帮别人好好看看这个世界……”
杨晓东的嘴角微微动了动,脑海中浮现出那个歪斜着眼睛、一本正经和他聊天的小家伙。
“真的还不想走……
真希望他们还能再有一个孩子……
真的要离开了……
真的,再见了?”
最后一丝光芒被地平线吞噬,世界仿佛瞬间陷入了死寂,连心脏的跳动都似乎戛然而止。
深夜,手术室的灯光如烛火般熄灭,杨晓东这一世的使命也如流星般划过天际,终于画上了句号。
“这又是哪里……”
破晓,第一束光从群山之间穿过,一声响亮的哭声响起:阳晨一家迎来了他们的新成员。
“家属?曾心悦女士的家属在吗?”手术室的门开了,护士喊道。
阳晨猛地站起身来,由于动作过于急促,椅子差点被带倒。他三步并作两步地迎上去,脸上满是焦急和期待,声音略微颤抖地问道:“怎么样,我媳妇她怎么样了?”
虽然不是第一次当爸爸,但他的手心还是不住地冒汗,手指紧张地搓动着。
护士微笑着安抚他:“孕妇现在稳定了,是个男孩,六斤六两,很健康。”
阳晨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他一边不停地向护士道谢,一边迫不及待地走进手术室。
“老公。”曾心悦虚弱地喊道。
阳晨急忙走到床边,小心翼翼地握住曾心悦的手,轻声嘱咐道:“小心点,你可躺好了。”他的眼神充满了关切和爱意。
曾心悦微微一笑,指了指旁边的婴儿床,说:“对了,你看看你儿子。”
阳晨走到婴儿床边,俯身仔细端详着孩子。他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轻声说道:“哈,这小子睡得可真美,这小模样倒是比他哥出生时好看些。”
曾心悦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嗔怪道:“得了吧你,可要小心让彬彬知道。”
阳晨嘿嘿一笑,轻轻摸了摸孩子的脸颊,然后转身对曾心悦说:“哎!可惜又是个小子,为啥不是个闺女呢。”
“你还嫌弃上了,好了,别弄他了,你也去找个地休息一下……”曾心悦温柔地说。
阳晨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孩子和曾心悦,然后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来。他的目光始终停留在曾心悦和孩子身上,仿佛怎么看也看不够。
几天后。
杨晓东觉得自己仿佛陷入了一场混沌的梦境之中,他的思维变得迟钝,甚至有些呆滞。他眨了眨眼,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但眼前的强光却让他瞬间感到一阵眩晕。
他努力地眯起眼睛,适应着这突如其来的光亮。当他终于能够看清周围的环境时,他惊讶地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头顶上方是一片洁白的天花板。
“我是不是有什么环节没走?”
杨晓东瞪着眼睛,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正当他感到困惑的时候,一个稚嫩的声音突然传入了他的耳中。
“爸爸!弟弟他睁眼了!”杨东转过头,只见一个小小的脑袋正好奇地凑了过来。
那是个小男孩,他的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嘴角还挂着一抹天真的笑容。
“呀!”阳晨也凑了过来,“你可小心点,现在你弟弟还太小,可别乱动。”阳晨温柔地叮嘱着阳彬。
阳彬点了点头,他的小手停在空中,似乎有些无所适从。
突然间,阳冬用手轻轻地握住了他的手指。
“嘿嘿,”阳冬笑了笑,他感受到了手上的温暖,心中不禁涌起一股亲切的感觉。他心想:“他就是我的哥哥吗?”
“呀!”阳彬兴奋地朝阳晨喊道,脸上止不住地开心,“他在和我握手唉!”他的声音中充满了喜悦。
阳晨也被这一幕逗乐了,他微笑着看着两个孩子,眼中满是温柔。
“是啊,”阳晨也觉得有意思,“看来冬冬挺喜欢你嘛。”
……
“哥哥,如果你现在还不起床的话,”阳冬看着用被子把自己蒙住的某人,无奈地摇了摇头,脸上写满了无语。
将近十点,阳冬在客厅里听到了睡仙的呼喊声。他皱起眉头,心里暗暗叫苦。
“完了!完了,冬冬!你起床了吗?”声音中透露出一丝焦急。
阳冬叹了口气,一边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一边回答道:“起来了。”他现在只觉得脑仁疼,忍不住在心里腹诽:
“拜托,我都出门替你把早餐买好了啊喂。老爸,老妈凭什么觉得这货能照顾好我啊!”
“我起来了,冬冬你稍微等一下,我马上出去……”阳彬的声音从房间里传来,听起来有些迷迷糊糊,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阳冬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心想:这家伙,每次都这么磨蹭。
过了一会儿,阳彬终于胡乱套上衣服,睡眼惺忪地走了出来。他的头发乱糟糟的,像是刚被一阵狂风吹过,衣服扣子还扣错了一颗。阳冬看着他,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包子?”阳彬看到桌上的早餐,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像饿狼看到猎物一般,抓起一个包子就往嘴里塞。
“啊!?”阳彬突然觉得有点不对,他抬头一看时钟,不禁惊叫出声。
“唉!你洗漱了吗?哥哥!”阳冬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责备,小大人似的叉着腰。
阳彬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没有洗漱,他尴尬地笑了笑,转身跑进了卫生间,嘴里还嘟囔着:“完了完了,要迟到了。”
看着他的背影,阳冬也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
……
如今阳冬七岁,他哥大了他快八岁,正值夏天,两个人都在放暑假。
……
“哥哥,我记得你好像和同学有约吧,”阳冬关掉电视。
“啊,没事!我刚在群里问了他们,”阳彬将塑料袋团好丢进垃圾桶里,露出一个“我就知道”的表情:
“他们绝对也才刚起床。”
“哦。”阳冬应了声,似乎有些漫不经心。
“切!还真是人以类聚,物以群分。”他撇了撇嘴。
……
“哥哥。”
阳冬坐在自行车后座上,双手紧紧扶在阳彬腰上,小脑袋贴在他背上,感受着上面的温度。
“怎么今天突然把我也带上了啊?”阳冬好奇地问道,风把他的头发吹得有些凌乱。
“也不能总是把冬冬你一个人丢在家里吧,况且你赵诚哥和果子哥也想你了,说什么一定要带上冬冬一起。”阳彬耐心解释说,一边稳稳地骑着车。
“啊?”阳冬打了个激灵:“李兴果也来!”想起李兴果之那样子,阳冬心里就有点发怵。
……
短短几分钟,兄弟俩便抵达了阳彬的学校门口。
“到啦,冬冬。”阳彬轻声说道。
阳冬敏捷地从后座跳下,目光随即被前方的身影吸引。
赵诚早已抵达几人约定之地,原本他特意推迟出门时间,就是为了避免漫长的等待,岂料,他依旧是第一个到达的。此刻他百无聊赖地踢着脚下的石子,时不时看一眼手表,嘴里嘟囔着:“这几个家伙,怎么还不来。”
“好久不见啊,冬冬。”赵诚微笑着挥了挥手,心中暗自思忖:“你们总算是来了!可真让我好等啊!”
阳冬挠了挠头,略显羞涩地笑了笑,然后回头瞥了一眼正在锁车的阳彬。
“赵诚哥,不好意思啊,让你等这么久。”阳冬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歉意,小脸都微微红了。
“没事,这可不怪你。”赵诚大度地摆了摆手,随后将目光投向匆匆赶来的阳彬,嘴角泛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是不是啊,阳彬同志,你来得可真早。”
“是是是,都怪我,都怪我。”阳彬自知理亏,眼神闪烁,不敢与赵诚对视,挠了挠头尴尬地笑着。
“冬冬,你今天中午想吃啥啊?”赵诚懒得再和阳彬计较,看向一边的阳冬,“今天你赵诚哥请客……”说着,他好像觉察到了什么似的,嘴角微微一笑,补充道:“你果子哥付钱。”
“嘿,好你个……”李兴果刚来,就听到有人把自己卖了,一脸的不乐意,指着赵诚佯装生气地说。
“你迟到了。”赵诚看都没看他一眼,双手抱在胸前。
“那他们……”
“你最后到。”这次是阳彬,他也跟着附和,还冲赵诚挤了挤眼。
总而言之一句话,迟到你就是活该,阳冬见着李兴果这家伙来了,纵然有些心烦,但出于礼貌还是喊一声:“果子哥好。”
“哎,冬冬。”李兴果回道,“你给我等着,看我下回……”
“继续迟到。”
赵诚大气地帮他补完了后半句,然后拉着阳冬潇洒地走了。
“傻帽儿!”阳彬说,笑着跟了上去。
感受到赵诚加快的步伐,阳冬有点懵:“咱们现在……”
“去看启灵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