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人市，三凤姑

半个时辰转瞬即逝，雪无寒一行人乘坐的马车稳稳停在了南城。南城，这一方地界，仿若尘世中的“温柔乡”，处处莺歌燕舞，哪怕白日里，也能瞧出几分夜夜笙歌、灯红酒绿的奢靡气象。

此地，几乎是下九流人物的聚集之所，戏子、娼妓等行当从业者扎堆在此讨生活。想当年，“人市”就隐匿于星罗南城的卖人胡同里，买卖人口，毫无人道。三千年前，许家称帝，打着推行仁政的旗号，明令禁止“人市”，可这不过是愚弄百姓的虚假噱头，实际上，“人市”只是转入下九流行当的阴暗角落，换了个更为隐蔽的形式存续罢了。

雪无寒等人径直来到一间名为“点翠楼”的风月场所。一楼，一座气派的大舞台映入眼帘，半遮半掩的女子们轮班登台，扭动着婀娜身姿，展现舞姿，她们都是待价而沽的卖身女。二楼呢，层层纱布巧妙遮挡，营造出一种若隐若现的朦胧美感。这里的女子，个个手持乐器，身着优雅得体的衣衫，有的还精通诗词歌赋，多是卖艺不卖身的清倌人。而三楼，正是众人此行的目的地，这儿不见纱布遮挡，反倒香烟袅袅，阳光穿透烟雾，晕染出紫金色的奇妙光影，香气沁人心脾，只需轻嗅一口，便仿若坠入爱河，浑身酥软。

“大人们，里面请！不知大人们远道而来，有失远迎，还望见谅。大人们想玩些什么，随便挑，随意选。”说话的是这儿的老鸨三凤姑，她提前知晓贵客将至，这番说辞，一来是出于和气生财的考量，客气寒暄；二来也是想探探口风，毕竟传话的侍卫只说有贵客，没透露更多详细情报。

三凤姑四十多岁的年纪，常年浸淫在风月场，眼角已然隐隐浮现出鱼尾纹。她手指干瘦，指甲涂着鲜艳的大红色指甲油，手中握着一把暗金色团扇，扇面上绣着一只振翅欲飞的金色孔雀，孔雀嘴里还叼着一株玄色蔷薇，花瓣黑得好似乌鸦羽毛，透着股神秘劲儿。

“不必客套，叫你准备的人怎么样了？”书还安一脸威严，开口问道。

三凤姑闻言，脸上堆起谄媚的笑，摇着扇子应道：“哈哈，大人交代的事儿，我们哪敢怠慢呐。”说罢，她双手叉腰，扯着嗓子命令道：“来人啊，把大人要的人，都给我带上来！”

不多时，只见两名素衣女子率先现身，身后紧跟着两名红衣女子，这四名女子皆是点翠楼的头牌，卖艺不卖身。而后，是十名身着白袍、十二三岁的孩子，有男有女，白袍洁净如雪，显然是刚换上的。最后，是七名年轻的预备男妓，瞧模样大概都在十六岁上下。与女姬和孩子不同，这些男子脚踝拴着脚链，双手铐着手铐，甚至有些脖子上还戴着抑制魂力的魂导项圈。他们身着统一的黑色夹克，将健硕的臂膀露在外面，过不了一年，就会被强行拉去接客，当然，只要出的钱足够多，让十几岁的孩子服侍也不是没可能。

“大人们，您瞧瞧，这些可都是我精心调教出来的宝贝疙瘩，全带出来供大人们鉴赏一番。”三凤姑这话，像是在卖惨，又像是在表功。

这时，金守财开了口，只见他从容取下无名指上的魂白玉戒指，说道：“这件东西就赏给你了，准备些上好的瓜果，再备一桌上好的酒席。”

三凤姑眼睛一亮，赶忙掐着扇子，双手恭恭敬敬地接过戒指，迫不及待地戴在手上，而后扯着嗓子大喊：“一桌上好酒席，鲜瓜鲜果，都给我麻利地端上来！”紧接着，她一拍手，周围的女子便心领神会，抱起琵琶，弹奏起来。

琵琶声悠扬回转，声声入耳，仿若重现星罗盛世的繁华。雪无寒听着这靡靡之音，不禁在心底感叹：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大人，您看这些人如何？”幽璃殇开口询问道。

雪无寒深吸一口烟，缓缓吐出个烟圈，说道：“不急，都释放出武魂让我看看。对了，006，你的武魂是什么？”

听到雪无寒喊自己，006紧张得不行，赶忙走上前，结结巴巴地回道：“回，回大人，我的武魂是变异灵猫。”话落，006催动魂力，释放出武魂，奇怪的是，既没有魂环闪耀，也不见兽魂虚影浮现，反倒是身后长出一条油光水滑的黑色猫尾，头上也冒出两只毛茸茸、灵活摆动的猫耳。

“居然是附体武魂，真是少见啊。”书还安在一旁解释道。

“书侯爵知道这武魂？”幽璃殇好奇地问道。

书还安点了点头，耐心解释：“这倒也不算什么机密。武魂大致分为植物武魂、动物武魂和器武魂三类。在动物武魂里，有一类便是附体武魂。这类武魂作战时，不会显化出武魂虚影，而是让拥有者产生外貌变化。这算是兽武魂往不好方向的变异，修炼速度极为缓慢，所以虽说稀有，却不太受重视。”

“原来是这样。”幽璃殇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虽说006修炼天赋欠佳，可雪无寒心里却暗自欢喜，毕竟谁能拒绝一个软萌可爱的猫咪小处男呢？

众人依次释放出武魂，其中竟出现了两个白色魂环和一个黄色魂环。白色魂环暂且不提，雪无寒满心好奇的是，居然有奴隶能获取黄色魂环。要知道，放眼全大陆，也只有史莱克学院做到了让学员配备的魂环全部在百年以上，当然，霍雨浩那个白色魂环，多少有点钻了规则空子的嫌疑。对于毫无背景、缺乏机缘的普通人而言，百年魂环那可是遥不可及的奢望。雪无寒按捺不住好奇，看向那个拥有黄色魂环的小孩，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小孩一头金发，眼眸颜色奇异，一红一暗，里头满是凶狠的杀意，仿佛要将在场所有人碎尸万段。

见他不吭声，一旁的三凤姑急了，上前呵斥道：“大人问你话呢，你是想吃苦头了是吧！”

雪无寒闻言，冷冷瞥了三凤姑一眼，刹那间，强大的压迫感如排山倒海般朝三凤姑涌去，吓得她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小人不敢了，还请大人饶了小人吧！”三凤姑吓得脸色惨白，跪地求饶道。

见状，一旁的书还安与金守财都不敢吭声，心里直犯嘀咕，这老鸨子真是不知死活。

雪无寒冷哼一声，说道：“哼，告诉我，他的身世！”

三凤姑冷汗直冒，哆哆嗦嗦地跪着回道：“回……回大人，他原名叫祈梦阳，本是日月帝国祈家之人。只是日月帝国皇室争斗不休，祈家遭了殃，几经辗转，就被卖到我这儿了。”

“杀了我吧！我生是日月帝国的人，死是日月帝国的鬼，想让我做星罗的奴隶，绝不可能！”祈梦阳双眼通红，眼露凶光，说出的话，哪像个十二岁的孩子。

书还安见状，心里一惊，没想到能从一个小孩子眼里瞧见这般炽热的爱国情怀，可转瞬又暗自摇头：唉，可惜不是我星罗帝国的人，要是这位大人不要，可得提前除掉，以免后患。

雪无寒深吸一口烟，吐出个烟圈，悠悠说道：“有趣，这个人我要了，先带下去。”

“是，来人啊，带下去。”跪着的三凤姑赶忙应道，紧接着，一个五大三粗的大汉走上前，将祈梦阳扛了下去。

“有种你们就杀了我………”祈梦阳还想叫嚷，幽璃殇眼疾手快，射出一团蛛丝，堵住了他的嘴。

“你俩的武魂又是什么？”雪无寒看向两个拥有白色魂环的小孩，出声问道。

有了祈梦阳的前车之鉴，这两个小孩慌得不行，赶忙开口：

“胡萝卜。”

“蓝银草。”

当听到小女孩说自己的武魂是蓝银草，而且还能修炼时，雪无寒微微一怔，思索片刻后，转头对幽璃殇说道：“幽璃殇，蓝银草怎么处置，你懂的。”

“明白！”幽璃殇心领神会，手指射出一团蛛丝，瞬间将女孩裹得严严实实，一把抓起，大步离开了房间。

书还安与金守财等人瞧着这一幕，皆是一脸懵，可碍于帝天的威严，谁也不敢开口询问。

“大人，您这是？”三凤姑率先打破沉默，小心翼翼地问道，毕竟这事儿可关乎她的切身利益。

“放心，钱一分都不会少你的。以后碰上有蓝银草武魂的人，我们照单全收。”雪无寒神色平静，缓缓说道。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比起奴隶的死活，三凤姑更在意自己能赚多少钱。如今战事频繁，奴隶要多少有多少，这么一想，她心里甚至还有些暗自窃喜。

随后，雪无寒又在孩子里挑选了长相出众的两男两女。

接着，他将目光投向四名女姬。不愧是点翠楼的头牌，卖艺不卖身，她们的武魂皆是乐器，分别是琵琶、古筝、笛、箫。

三凤姑见状，赶忙卖力推销：“大人，这可是我们点翠楼的四朵金花，武魂都是精挑细选过的，虽说没有先天魂力，可都是清清白白的处子之身。”

雪无寒点了点头，应道：“收下了。”

四名女姬闻言，欠身行礼，恭敬说道：“谢大人。”她们本就是任人买卖的“物品”，只因武魂特殊、长相标致，才被三凤姑包装成卖艺不卖身的招牌。在这风月场摸爬滚打多年，她们早已见识过世间残酷，对这一切，倒也没什么怨言。

雪无寒又看向几位预备男妓，抽了口烟，吐出烟雾，细细打量起来。这些男妓，有的面容英俊，有的透着奶气。

就在这时，雪无寒瞧见一个熟悉的武魂。

“你的武魂是？”雪无寒耐着性子问道。

“回，回大人，我的武魂是稻草。”答话的少年看着还不到十六岁，一头柔软细密的青绿色头发，微微卷曲，眼眸好似清澈的琥珀，他催动武魂，手中出现一株青翠欲滴的稻谷幼苗。雪无寒又瞧见他脖颈上戴着抑制魂力修炼的魂导项圈，便开口问道：“你叫什么？是怎么被卖到这里的？”

“回，回大人，我叫青云洛，家里穷得揭不开锅，从小就被父母卖了，辗转几次，才被卖到这儿。”青云洛有些腼腆，说话时都不敢直视雪无寒的眼睛，只是低着头，小声诉说。

“三姑，看来你这儿还帮忙给他们觉醒武魂啊！”雪无寒看向三凤姑，意味深长地说道。

三凤姑心里“咯噔”一下，不过很快堆起笑脸，说道：“都是托了各位大人的福，免费给他们觉醒武魂，不然我这小本买卖，可拿不出那么多钱干这事儿。”

雪无寒点了点头，说道：“这个我要了。”

“是。”三凤姑赶忙应道。

雪无寒转过头，又看到一个英俊少年，少年银白色长发间夹杂着几缕红发，眼睛是稀有的黑红色，面容线条仿若刀削般硬朗，全身肌肉紧实，堪称完美，武魂更是奇特，像是一条长了翅膀的蛇。

“你叫什么名字？武魂是什么？”雪无寒好奇地问道。

“癸，武魂冥古龙。”癸回答得干脆利落，显然不想和雪无寒多打交道，也不愿惹麻烦。

雪无寒点了点头，又打量了一眼这个桀骜不驯的癸，问道：“三姑，这个人你是从哪儿收来的？”

“回大人，此人是我半年前从一个商贩手里收来的。当时我看他长相出众，就把他买下了。不过，就算调教了半年，也没能磨平他的性子，他这么说话，实在是有些无礼了。”三凤姑恭敬地回道，可实际上，她心里可不是这么想的。癸的性子，她不是磨不平，而是故意留着他这桀骜不驯的劲儿，好吸引更多客人。

雪无寒点了点头，说道：“这个人我也要了。”随后，又挑选了两个相貌出众的人。

“合同就等幽璃殇回来签吧，到时候把人送到织梦居就行。”雪无寒交代道。

三凤姑赶忙恭敬说道：“大人慢走，有空常来玩啊！”

金守财也凑上前，说道：“大人要是以后还有什么需要，就来我聚星商会，到时候一定让大人满意。”说着，递上一张金色VIP卡。

书还安也跟着说道：“有时间的话，还请公子多来我府上坐坐。”说着，拿出一块黄精铜制作的令牌。

雪无寒也不客气，大大方方接过两人递来的东西，说道：“那就多谢二位了，我们走。”

话音刚落，帝天便稳稳抱起雪无寒，身形一闪，瞬间消失在原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