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星火燎原

血珠融入河水的刹那,整条汴河突然沸腾。乞儿感觉自己肺里的空气被抽空,四肢百骸却涌动着奇异的热流。他下意识地挥动星环,河底淤泥中顿时升起二十八根石柱,每根都刻着完整的星宿图腾。

“摇光归位!“苍老的声音在脑海炸响。乞儿眼前浮现出金戈铁马的幻象:三百年前自己身披星纹战甲,率众星官列阵紫微垣。当他试图看清同袍面容时,小腿突然传来剧痛——尸傀的利齿已咬穿皮肉。

求生的本能驱使乞儿蹬向河床,后背却撞上坚硬的物体。星砂照亮了河底沉船残骸,腐朽的船舱里斜插着柄青铜剑。他握住剑柄的瞬间,剑身锈迹层层剥落,露出内里流转的星河。

剑锋横扫,水流化作利刃。六个尸傀拦腰截断,断口处喷出腥臭的黑血。乞儿借势冲出水面,湿透的破衣贴在身上,露出皮肤下逐渐清晰的星纹。岸上传来整齐的踏步声,三十六个戴青铜面具的禁军正拉满弓弦。

“放!“为首的将领挥动令旗。箭雨遮蔽天光的瞬间,乞儿手中的青铜剑突然脱手,在空中分裂成十二道流光。每道流光精准击落箭矢,余势不减地洞穿禁军咽喉。血雾在河岸炸开时,乞儿踉跄着跌进芦苇丛。

他喘息着查看小腿伤口,发现溃烂的皮肉下泛着星辉。更诡异的是,那些星辉正沿着血管蔓延,所过之处伤痛尽消。当他试图用衣角包扎时,身后传来枯枝断裂声。

“看来老身来得正是时候。“拄着蛇头杖的老妪从雾中走出,脸上的蛛网紫痕与昨夜地窖女子如出一辙。她抬手射出七枚铜钱,钱币在乞儿周身结成北斗阵,“星君莫怕,老身是开阳星官。“

乞儿握紧青铜剑后退:“你们每个人都叫我星君,却要取我性命!“

“那是因为您尚未觉醒。“老妪的蛇头杖点在地面,泥土中钻出条星光小径,“请随老身前往观星台,二十八宿归位仪式......“

破空声打断了她的话。三棱透骨钉穿透老妪左胸,钉尾拴着的金铃叮当作响。十二匹骨马撞破晨雾,青铜战车上的童子咯咯娇笑,怀中的星心跳动如擂鼓。

“开阳姐姐好生心急。“童子嗓音清脆,指尖把玩着透骨钉,“不是说好等七星齐聚再分食星魂么?“他忽然抛起星心,乞儿体内的星辉不受控制地沸腾起来。

老妪咳着黑血暴起,蛇头杖化作巨蟒缠向战车。乞儿趁机冲向芦苇深处,却被突然塌陷的地面卷入深坑。腐臭味扑面而来,坑底堆满星官骸骨,每具尸骸的眉心都嵌着青铜星环。

青铜剑突然发出共鸣,坑壁浮现出星图。乞儿鬼使神差地将剑尖刺入天枢星位,整个深坑顿时被星光填满。骸骨们缓缓站起,朝着他齐齐跪拜。当第一具骸骨将星环奉上时,记忆如潮水涌来——三百年前正是自己亲手将这些同袍葬入星冢。

地面突然炸开,骨马的前蹄踏碎坑沿。童子站在车辕上拍手:“摇光哥哥好威风,可惜...“他怀中的星心突然裂开,伸出无数金丝缠住乞儿脖颈,“您终究要成为紫微星的养料。“

乞儿在窒息中挥剑,剑锋却被童子徒手握住。那双稚嫩的手掌泛起星纹,竟与青铜剑同源共鸣。千钧一发之际,坑底所有星官骸骨同时自爆,迸发的星砂暂时阻隔了金丝。

“快走!“老妪的声音从坑外传来,带着垂死的喘息,“去护城河...找金不焕留下的...“爆炸声淹没了后续话语。

乞儿借着气浪冲出深坑,发足狂奔。身后的青铜战车碾碎沿途屋舍,童子银铃般的笑声渐近。当护城河出现在视野中时,他毫不犹豫地纵身跃下。

河水吞没头顶的刹那,怀中的青铜匣自动开启。金不焕消散前遗留的斩妖刀碎片漂浮而起,与青铜剑残刃拼接成完整刀身。乞儿握住刀柄的瞬间,三百年前的记忆彻底苏醒——原来自己不仅是摇光星君,更是金不焕斩星时崩裂的一缕神魂。

刀光破水而出,整条护城河被劈成两半。童子的战车在刀气中解体,星心被刀尖挑飞。乞儿踏着浪头跃起,看到朝阳中浮现出金不焕的虚影,正朝他微微颔首。

当刀锋刺入星心的刹那,时间仿佛静止。无数星砂从裂缝中涌出,修补着三百年前被撕裂的天幕。乞儿感觉自己的躯体正在消散,却露出释然的笑容——他终于完成了金不焕未尽的使命。

晨光洒满护城河时,两岸百姓议论纷纷。有人说看见流星坠河,有人说听闻龙吟。只有蹲在桥洞下的老乞丐注意到,河心漂浮的芦苇叶上,沾着些许发光的星砂。

护城河的水浪在刀气中凝固成冰晶,乞儿赤脚踏在浪尖上,破旧的衣袍被星辉浸染成银白色。他手中的斩妖刀残刃嗡鸣不止,刀身倒映出的面容正发生诡异的变化——左眼瞳孔漫上璀璨星河,右脸皮肤却浮现出金不焕独有的朱砂纹。

“摇光,你当真要与紫微为敌?“青铜战车的残骸中,童子缓缓升空。他稚嫩的面皮片片剥落,露出内里苍老腐朽的真容,分明是永昌年间的司礼监大太监。那颗跳动的星心悬浮在他胸前,表面凸起千百张痛苦的人脸。

乞儿未答话,刀锋已卷着浪涛劈下。刀气触及童子的瞬间,星心表面的人脸齐齐尖叫,声波凝成实质的金钟罩。冰晶浪涛炸成齑粉,乞儿被反震得虎口迸裂,血珠还未坠落便被星辉蒸成雾气。

“你不过是一缕残魂!“童子枯槁的手指插入星心,拽出条缠绕紫气的锁链,“当年金不焕焚天时,早该灰飞烟灭!“

锁链破空袭来,乞儿挥刀格挡。刀链相撞迸发的火星竟在半空凝成星图,图中二十八宿的位置开始诡异轮转。当锁链第七次缠上刀身时,乞儿突然松开右手,左手并指如剑点在眉心。

“周天星斗,听吾号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