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丈长的幽冥龙尸破水而出,腐朽的龙角挂着星官残骸,脊椎处镶嵌的浑天仪碎片正疯狂抽取红袖的狐火。朝阳被龙尸掀起的黑雾遮蔽,整座京城陷入诡异的黄昏。
“乾坤借法!“金不焕咬破舌尖,精血在斩妖刀上画出二十八宿阵图。星砂从河床裂隙喷涌而出,在他身后凝成高达十丈的星君法相。法相左掌握着破碎的浑天仪,右手指尖流淌着冰蓝狐火——那是红袖最后渡给他的本命真元。
龙尸的利爪撕裂星砂屏障,腐臭的冥河水浇在金不焕肩头,蚀出森森白骨。他浑然不觉疼痛,刀锋划过龙鳞的声响与记忆重叠——三百年前,正是这柄刀斩断了幽冥海的龙脉。当第七道星纹在刀身亮起时,河心突然升起九根青铜柱,每根柱顶都燃着狐火凝成的长明灯。
“就是现在!“红袖的虚影在灯焰中显现。她的九条狐尾缠住龙尸逆鳞,被幽冥侵蚀的三条尾巴突然自爆。金不焕趁机跃上龙首,斩妖刀沿着当年父亲留下的伤口刺入。刀刃触及浑天仪碎片的刹那,整条幽冥龙尸突然僵直。
龙腹中传来令人牙酸的骨骼错位声,十二具星官玉雕破体而出。这些本该镇守二十八宿的玉雕,此刻却布满幽冥咒文,眼窝里跳动着龙尸的鬼火。金不焕的天眼通穿透玉雕,看到每具雕像心口都嵌着块带血的玉珏碎片——正是母亲当年留给他的长命锁部件!
“焕儿......破......阵......“红袖的声音在狂风中支离破碎。她的残魂化作流光注入九盏长明灯,狐火暴涨三丈,将龙尸笼罩在炽白光焰中。金不焕的虎口被反震力撕裂,星砂混着龙血在刀柄凝成冰霜。他忽然想起太庙地宫壁画上的箴言,反手将斩妖刀刺入自己心口。
神血浸透刀身的瞬间,二十八宿法相突然实体化。破碎的浑天仪开始逆向旋转,九盏长明灯的光束汇聚成光柱,洞穿龙尸心脏处的浑天仪核心。幽冥龙发出最后的哀鸣,万丈龙躯在空中寸寸瓦解,化作腥臭的黑雨倾盆而下。
金不焕坠入护城河时,看到惊心动魄的一幕:龙尸崩解的碎骨中浮现出三百星官魂魄,他们额间的星环重焕光彩,在暴雨中结成北斗阵型。阵眼处悬浮着红袖的妖丹,九条虚幻的狐尾正将幽冥戾气转化为纯净星砂。
“接住!“老乞丐的嘶吼穿透雨幕。他残缺的身躯从虹桥跃下,怀中紧抱的青铜匣在雨中开启,匣内飞出十二道流光——正是当年被幽冥海吞噬的斩妖司密卷。金不焕在水中接过密卷,泛黄的纸页遇水显形,浮现出父亲遗留的诛龙阵图。
河床突然隆起成祭坛,二十八星宿玉雕自动归位。金不焕以刀为笔,以血为墨,在祭坛刻下三重禁咒。当最后一笔完成时,整条护城河沸腾如银浆,星砂与狐火交融成的光柱直冲九霄。幽冥龙残留的逆鳞在光柱中汽化,那些被污染的星砂重新变得晶莹剔透。
正午时分,黑云终于散尽。金不焕跪在河心沙洲上,怀中抱着红袖逐渐透明的残魂。她的狐尾已经消散六条,剩余三条正将最后的本命真元注入他心口。“该醒了......“红袖的指尖抚过他眉间星纹,“真正的战场不在这里......“
话音未落,皇宫方向突然升起九道狼烟。金不焕的瞳孔映出骇人景象:太和殿的琉璃顶轰然炸裂,十二匹骨马拉着的青铜战车破空而起。当今圣上端坐车辇,冕旒下的面容爬满幽冥咒文,手中捧着的传国玉玺正在龟裂,露出内部跳动的龙尸心脏。
“这才是最后的浑天仪核心!“红袖的残魂突然凝实,三条狐尾缠住金不焕的腰身,“当年你父亲封印的,从来都不是幽冥龙......“
金不焕的斩妖刀发出悲鸣,刀身映出父亲临终前的画面:金铁衣将真正的浑天仪核心封入太子眉心,而那婴孩的襁褓上,赫然绣着幽冥海的龙纹!此刻圣上撕裂龙袍,心口处的浑天仪核心正与玉玺产生共鸣,整座京城的地脉开始崩塌。
护城河水突然倒卷上天,在空中凝成万柄水剑。金不焕踏浪而起,星砂在脚下铺就银河。当他挥出第一刀时,红袖的残魂化作流光融入刀锋,九条狐尾虚影在身后猎猎飞扬。刀气与龙玺碰撞的刹那,时空仿佛静止——三百年前的星陨之景、十二年前的漕船血案、昨夜义庄的幽冥婚契,无数记忆碎片在刀光中重演。
当第九重刀浪劈开玉玺时,传国玉玺中迸发出刺目星辉。金不焕的天眼通看到,历代帝王残魂正在星辉中哀嚎,他们被幽冥龙篡改的命格化作锁链,将百姓气运源源不断输往幽冥海。红袖的狐火突然从刀尖涌出,沿着命格锁链逆流而上,将连接幽冥海的通道烧成火海。
日落时分,金不焕独自站在太庙废墟上。二十八宿玉雕环绕着他缓缓旋转,星砂修补着破碎的地脉。护城河面漂着青铜战车的残骸,百姓们正从地窖中搀扶而出,仰头望着三百年来最澄澈的星空。
茶摊老板哆嗦着捧来酒坛,坛底沉着枚带血的玉珏。金不焕摩挲着玉珏上的双鱼纹,忽然听到身后铃铛轻响。转身望去,一只赤狐蹲在断壁残垣间,尾尖星砂凝成的铃铛在夜风中叮咚作响。当他的指尖触及狐首时,朝阳正好跃出地平线,为九条新生的狐尾镀上金边。
金不焕的皂靴踏碎太和殿前的汉白玉阶时,十二道幽冥结界同时亮起。琉璃瓦上凝结的冰霜泛着星砂的蓝光,每一片都映出圣上扭曲的面容——冕旒下的血肉与浑天仪核心彻底融合,龙袍下伸出的触须扎进地脉,正将整座皇城拖向幽冥深渊。
“你来得正好。“圣上的声音化作实质的音浪,震得金砖地面龟裂如蛛网。
诡异的场面让金不焕心中生出一丝心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