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红旗于朦胧昏睡间,只觉脚踝扭痛,随之便又沉沉入梦。待其醒来之时,已是暮色悄至。但看在一破败厢房之内,红色的云朵蓦然探窗而来,一缕缕细若青丝的光点犹如美人垂暮,正缓缓的收拢去曾有的惊颜,慢慢寂于天地之间。
少年眨动着迷茫的双眸,仿佛是突然坠落在异地的生客,猛地挣扎起来。可无论他怎么用力,沉重麻木的双腿却始终难以挪动出半步的距离。“定是那侏儒小怪动了手脚,这才让自己成了行将就木的废鸡。”想到此处,孟红旗不禁堕入绝望中来,他于心中暗自苦恼抱怨:若非当初逞那一时之勇,怎会落得如此狼狈的下场。可事已至此,只得听天由命,但愿那前去求援的猫屎莫要中途掉链儿,也好早些搭救自己逃出生天。
再说那猫屎,直被一群制服青年拖入大院中来。未等其缓上一口搭话长气,便听身后铁门发出阵阵吱响,沉闷压抑间又是一通谩骂:“你个胎毛未干的小崽子,快些进去享受一番狗窝的安逸吧。”言毕,众人一并发力,猛地将其推入黑屋中去了。待他回神去应,厚重的铁门早就落锁紧闭,犹如吞咽的巨兽之喉,瞬间便噬去了所有。
顷刻间,猫屎顿觉眼前一片昏暗,即便他连踢带骂的一番问候,也倒是落了个身陷囹圄而无人问津的悲境中来。此时的少年或是心有灵犀,不觉又想起孟红旗来。可他哪里知道,那于不安忐忑间挂念着的玩伴,此刻也是好不到哪里去。正是应了那句俗话:彼求于他救而痛苦待守,殊不知他囹圄其身而力难从心,二者皆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同一船上的泥菩萨,倒是好的一对难兄难弟。
再说那“小结果”,听闻到春篮子的传话,已是惊如慌神的兔子,直朝所里奔来。但看其还未进院,便露出了那副奴才相来。低头哈腰的迈着小碎步,极像是进宫听命的小太监。这倒不是他害怕“赛半熟”,而是更畏惧那比“赛半熟”还“半熟”的祝乡长。
转眼间,“小结果”已行至后院,他本要梳理一下凌乱的工服,再摆弄一下偏斜的头发。然而,那屋内的“赛半熟”还是先知先觉的走了出来。“行了!别磨叽了!领导正等着你呢!”听到“赛半熟”的狗吠之言,“小结果”虽是略带满腹的不服,可也只得强压着心中的怒火,继而直直的将身体并拢道:“是!”
此时,屋内的祝乡长正脸色铁青的快步兜圈儿,在墙角的一侧,带着花色的玻璃水杯已是粉身碎骨,新鲜的茶叶混杂着满地的黄水,直看得“小结果”心惊肉跳,这显然是成了祝乡长拿来发泄的撒气包了。
看到快步进来的“小结果”,祝乡长猛地就是臭脸一摆道:“那吊额虎是怎么回事?抓了人为什么不立刻上报?”闻得此言的“小结果”暗叫不好,那“吊额虎”明明是自己从街上抬回来的,可到了乡长的嘴里就成了“被抓来的”。这事不用说,他用屁股一想都知道:这就是赛半熟和春篮子趁机使的坏。
可那“小结果”也不是吃素的,直含蓄的回应道:“报告领导,听说吊额虎是当街调戏了妇女,被人砸了黑砖,我接到群众举报,并迅速出动警务人员前去处理此事。现嫌疑人已陷入昏迷状态,在其尚未苏醒之前,所有线索只能作为参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