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切磋,真传,群芳楼

“邓伯,这是这次的银子。”

吴廷将三两银子递给面前的鹤发老者。

“戌时来后院领取药包和妖族血肉。”

邓伯清点银子无误后,对着吴廷微微颔首。

今日是馆主杨入无定下的新老弟子切磋之日。

前十者,能获得杨入无亲自的指点。

一众弟子早早便抵达武馆内,呼出的白气在寒气里交织成网。

演武场内,吴廷倚靠在木桩子上,目光落在神色紧张,不断调整呼吸的瘦鸡身上。

‘瘦鸡的枯木剑法练到第六个变化,加上自己这些日子的陪练,拿到前十应当无碍。’

枯木剑法一共十二个变化,吴廷有过饿虎刀法的底子,枯木剑早已习至大成的境界,用来指点瘦鸡自然进步飞速。

‘但若是生死相搏,招式永远都只是招式,随机应变才是真道理……’

吴廷将目光投向其他弟子,心中暗自盘算着。

‘瘦鸡刚入炼皮境,在新生中算是中规中矩。

那些早早入门的老弟子,多半已在炼肉境打熬筋骨。’

唯独那三人不同。

吴廷眯眼看去,柳归一倚靠在廊柱上,高飞尽如影随形般站在杨艾青身旁。

“比武开始!”

忽然,杨入无的喝声如闷雷滚过演武场,演武场瞬间寂静了下来。

周围的弟子个个面红耳赤,眼中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光芒。

比武只分高下,不分生死。

杨入无扫过在场众人脸庞,对着身旁的邓伯微微颔首。

“第一场,吴青云对战柳归一。”

邓伯苍老声音传出,吴廷看见跃身上台的柳归一,冲他点了点下巴。

吴廷从一旁木架上随手抽出一柄短剑,跟着跳上演武台。

两人抱拳行礼的瞬间,吴廷已经将柳归一的破绽尽收眼底。

下一刻,两人身形一动,木剑相击的闷响在场上炸开!

‘七招,最多八招。’

吴廷摆出一副吃力的模样,踉跄地接下柳归一接连不断的刺剑。

杨入无武道修为极深,若是自己接受指点,可能会发生意料之外的事情。

吴廷不愿增加暴露身份的风险。

砰!

在第八个回合的时候,吴廷的木剑被挑飞,柳归一的剑尖停在了他的脖颈前。

“我输了。”

柳归一放下木剑,吴廷捡起地上的短剑便跳下演武台。

“胜者,柳归一!”

邓伯宣告后,场下的弟子议论纷纷,全都幸灾乐祸地笑话吴廷。

“头儿……”

瘦鸡刚想开口安慰吴廷,就被他打断。

“若是碰见高飞尽,直接认输。”

方才交手时,他已经摸清了柳归一的底细。

炼筋大成,应当距离炼骨还差临门一脚。

上一届比武柳归一和高飞尽平分秋色,如今的高飞尽最多踏入炼骨。

“好。”

瘦鸡点了点脑袋,随后便听见台上邓伯叫到自己名字,跃身跳上演武台。

演武台上瘦鸡的对手是一名老弟子,吴廷看了几个回合就心中有数。

‘瘦鸡赢了。’

在第十八个回合,老弟子身形一滞,木剑停留在了他的心口,脸色铁青地选择认输。

“承让!”

瘦鸡收剑抱拳,眼角余光瞥见杨艾青投来的目光,只觉得从未有一口气如此舒畅!

之后的比试持续了一炷香时间。

最终结果超出其他弟子意料,名不经传的瘦鸡竟挤进第八,身为捕头的吴青云却是数名开外。

而杨艾青依旧独占鳌头,高飞尽和柳归一分列二三。

前十人跟着杨入无踏入内馆接受指点,一直到戌时的时候才归来。

“头儿,馆主好像对我很关照。”

回去的路上,吴廷将药包和妖族血肉分给瘦鸡,就听见瘦鸡忽然开口。

“这不是好事?”

吴廷看着九轮赤红的大日缓缓沉入远山,瞥向瘦鸡激动的脸颊。

‘一下子从手无缚鸡之力变成离阳武馆第八,总是该看重些。’

吴廷心中思忖着,接着随口说了一句:

“好好练功,说不定有机会成为馆主的真传弟子。”

虽然离阳武馆数十号弟子,但严格来说都只是个挂名弟子身份。

真正的真传弟子,学的可不是枯木剑这等不入流的武学,而是师父的全部衣钵。

单从前世老爷子口中,那六不传和十大戒的要求,就足以筛掉九成九的人。

如今整个武馆,能称得上真传的,恐怕只有杨入无的女儿杨艾青一人。

回想到了杨入无那恐怖的眼神,吴廷突然感到一股寒意。

‘至少是炼血层次,或许还要更高!’

他在心中暗自估量。

通脉境界的刘显吉,小妖修为的白蛇,都不曾给过他这般如坠深渊的压迫感。

迄今为止,唯有杨入无一人的目光,能让他感到如此窒息。

‘一个小小的青石县,居然还有这般高手?’

虽然知道杨入无是无量剑派弃徒,但至少炼血的实力,可不比那些外门长老,甚至是真传弟子要差。

吴廷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微微摇了摇脑袋。

暮色渐沉,吴廷与瘦鸡在巷口分别时,瞥见不远处王胖子家紧闭的院门,心中感到疑惑。

‘王胖子最近这是怎么了?’

这几日巡逻里,王胖子三番五次对着吴廷欲言又止,好像有什么心事没法儿说出口。

咚咚~

吴廷叩响门板,等了半晌,才听见里头传来窸窣的动静。

吱呀~

木门被拉开一条缝隙,里头透出一双眼睛,看清来人模样后缓缓将门拉开。

吴廷有些错愕。

面前妇人双眼红肿如桃,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明显是刚刚大哭了一场。

“王娘子,王胖子去哪儿了?”

他看了眼空无一人的小院,心里已隐隐有了猜测。

“富贵,富贵他在群芳楼三天了,都不肯回来一次!我去找他,他还打我……”

王娘子说着又掩面哭了起来。

‘出事了!’

吴廷深知王胖子那怕老婆的性子,可做不出这种事。

他握了握腰间横刀。

“我去带他回来。”

······

唰——

抬手拨开垂落的竹帘,浓烈的胭脂香混着酒气扑面而来。堂内灯火摇曳,觥筹交错,莺声笑语不绝于耳。

“吴爷~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浓妆艳抹的老鸨扭着腰肢快步迎来,脸上堆满谄笑,手中团扇摇得飞快,香风扑面,熏得吴廷眉头一皱。

“王富贵在哪?”

老鸨笑容一僵,扇子掩住半边脸,故作娇嗔。

“吴爷您别说笑了!我怎么知道胖爷在……”

锵——

话音未落,一抹寒光乍现。

吴廷拇指轻推,腰间横刀出鞘一寸。

刀刃映着烛火,冷芒流转,森然杀意如实质般抵在老鸨咽喉。

“我耐心有限。”

老鸨浑身一颤,额上冷汗涔涔,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住。

她再不敢耍花腔,声音发抖,连扇子都拿不稳:

“胖、胖爷在……在墨姑娘的木人巷别院!”

吴廷收刀入鞘,眼神冷冽如霜,转身朝木人巷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