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纬度褶皱

木星大红斑正在渗血。

当江夜寒撕裂空间屏障抵达气态行星外围时，甲烷云层已变成粘稠的有机质海洋。噬元体母巢的触须穿透十二万公里大气，将这颗太阳系最大行星改造成孵化场。每道闪电划过，都能照见云层深处游动的胚胎阴影——那些是正在成型的恒星吞噬者。

“还剩61小时。“纳米装甲在神经回路投射倒计时，江夜寒的视网膜上重叠着三个闪烁的坐标。距离太阳系最近的三个智慧文明坐标正在灼烧他的视神经：半人马座α星的硅基生命群、鲸鱼座τ星的能量共生体、以及......地球平行镜像世界。

引力波突然紊乱，江夜寒猛然侧身。原本悬浮的陨石带扭曲成克莱因瓶结构，某个透明存在正从高维俯瞰。他抬手射出暗物质弦，空间却像被剪刀裁开的画布般碎裂——裂缝中浮现的蔚蓝星球让他瞳孔骤缩。

那是没有经历大灾变的地球。

东京湾晴空塔完好无损地矗立着，江夜寒甚至能看见二十一世纪的自己正在涩谷车站刷卡进站。纳米装甲突然发出尖锐警报，裂缝彼端的“自己“突然转头，瞳孔里跃动着量子火焰。

“时间线编号Ω-792的观测者。“透明存在发出引力波笑声，“要完成考核，你可以选择吞噬这个尚未觉醒的自己。“

江夜寒的暗物质心脏漏跳半拍。他看见无数个自己在裂缝中闪现：成为科学家的、死于海底救援的、甚至统治银河系的。纳米装甲的吞噬本能疯狂叫嚣，这些平行个体每个都是完美的能量源。

调木星突然爆发超新星级别的闪光。噬元体母巢的孵化提前完成，上万只星渊吞噬者破茧而出。这些形似蝠鲼的生物振动反物质翼膜，所过之处连光量子都被吞噬。

“警告！奥尔特云消失！“地球天文台的警报响彻云霄。太阳系边缘的彗星群正以超光速蒸发，银河系悬臂像被橡皮擦抹去的铅笔痕迹般消失。噬元体母巢在通过蚕食空间本身进行跃迁。

江夜寒的右手不受控制地抓向裂缝，纳米装甲自动生成跨维度吞噬触须。当他即将触碰到另一个自己时，海底立方体的记忆突然苏醒——那是三十八万年前某个文明最后的影像，他们在吞噬平行宇宙后坠入熵增深渊的惨状。

“这就是考核的真面目？“江夜寒突然冷笑，强行切断装甲能量供应。他胸口的暗物质器官因反噬开始碳化，“让你们看看人类的选择。“

纳米装甲在悲鸣中解体重组，江夜寒将吞噬噬元体获取的能量全部注入星核共鸣。地核深处传来远古的呼应，太平洋底的金属立方体突破地幔冲天而起，在近地轨道展开成巨大的莫比乌斯环。

噬元体母巢的跃迁戛然而止。莫比乌斯环释放的拓扑场将太阳系包裹成超维结构，每个天体都呈现出无限镜像。星渊吞噬者们在维度迷宫中迷失方向，开始互相吞噬。

“检测到宿主启动文明自毁协议。“银河联邦的寄生程序突然具象化成光人，“根据协议第7条，立即执行...“

江夜寒的左手贯穿光人胸膛，纳米装甲正逆向解析寄生代码：“你们害怕的不是噬元体。“他从对方数据流里拽出加密记忆，“而是我们突破牢笼的可能性。“

裂缝彼端的“自己“突然伸出手，两个江夜寒的量子态在超维空间叠加。当噬元体母巢因能量反噬开始坍缩时，整个太阳系的物质突然量子化，又在莫比乌斯环的重构中涅槃重生。

银河系边缘亮起七万年来第一道曙光。江夜寒站在地球废墟上，纳米装甲已进化出星环王冠。他凝视着掌心跳动的平行宇宙投影，突然朝着星空露出桀骜的笑容：“该去拜访那些园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