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雨琪争辩道：“我离开闺蜜家后就坐地铁返回我的住处了，我根本没去过宋琦家！”
“别着急，你知道发生了什么，马通准备了双重保险。他清楚警方不一定会被这种小伎俩蒙骗，因此之后的环节才是重点。”
范雨琪低着头，身子在发抖。
“你在地铁站和闺蜜分开后，走向换乘通道，搭乘地铁回家，看似全程都被地铁内的监控探头拍摄，但实际上至少有三处位置是拍摄死角，而你刚好在其中一处——位于步梯旁的死角处——逗留了半分多钟。”
“我、我是给人回了几条信息！”
“说谎前动动脑子，一个谎言要用无数个谎言去圆。”
“......”
“你并不是因为什么无足轻重的小事耽搁了，在那半分多钟里，你和另一名与你体型相似的女人完成了交换。”
“交换......”范雨琪目光呆滞的重复。
“这个女人假扮成你，继续踏上回家之旅，而你，真正的范雨琪，则是换上另一套着装，悄无声息的去到伤害你最深的渣男宋琦家中，完成最后环节：杀人。”
“不是这样的......”
“你潜入宋琦家中，将毫无抵抗能力的宋琦杀死。之后你清理现场，返回自己的住处。这就是宋琦遇害当天你的行动。”
“......”
“为了确保尸体在合适的时机被发现，你在案发第二天装作去宋琦家取东西，报警谎称发现了尸体，你不担心警方对你的调查，你认为自己很安全。
“只要名叫马通的流浪汉不背叛你，调查人员很难看穿你们施展的障眼法。而那个假扮成你的女人，是马通一手安排的，她只是拿钱办事，对你几乎不构成威胁。和马通不会蠢到对她和盘托出杀人计划。”
“不是的，我没有杀人。”范雨琪无力的反驳。
石晴雪不为所动的说：“这以后的事态进展如你和马通预料的那样，调查人员的确怀疑过你，但因为你那看似确凿无误的不在场证明——你和假扮你的女人在地铁内留下的监控录像，成功打消了你身上的作案嫌疑。
“其实到这一步，你们已经成功了，只要运气好一点，宋琦的命案十有八九会成为悬案，被束之高阁。”
范雨琪毫无反应，她呆滞的目光定格在自己的手背上，身子一动不动，甚至看不出她是否在呼吸，宛如一具过于逼真的等身人偶。
“之后的事情你应该没参与吧。”
“之后？”
“你知道马通的尸体在昨日被发现了吗？”
“什么！？”范雨琪目眦欲裂，她死死捂住自己的嘴，硬生生把涌到嘴边的尖叫咽了回去，可泪水却挤出了眼眶。
“是在一座垃圾箱里。他还真是给自己找了个好归宿。”
“......”
“你不好奇他为什么会死吗？”
范雨琪没说话，可震颤的瞳孔又像是把什么都说了。
“他右腹部中了一刀，致命伤，杀死他的凶器就在几米外的一棵树下。”
“他是被谁杀死的？”范雨琪颤抖着问。
“你。”
“我？”范雨琪难以置信的指着自己。
石晴雪说：“他的确是因你而死。亲手将那柄刀子捅进马通腹部的人不是你，但你却是杀死马通的凶手这样做的原因。”
“我不理解。”
“马通是自杀。”
“！”
“你现在理解了？你想的没错，马通为了确保你的安全，选择自我了断，以防他被调查人员找到。为了迷惑警方，他有意将自己的死伪造成他杀，因此才会在捅伤自己后，硬咬着牙拔出刀子，将刀丢出去。他选择了自己命运，在垃圾箱内结束他格格不入、如同这个社会上的垃圾的一生。”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你在骗我，他没有死！”范雨琪拼命摇头，泪水滑过脸颊，滴进那杯凉掉的咖啡。
“自己看吧。”石晴雪把流浪汉马通尸体的照片丢在桌上。范雨琪只看了一眼，发出受伤动物般的短促哀嚎。
石晴雪收起照片，“你们究竟什么关系？”
“我真的不认识他。”范雨琪哽咽着说。
石晴雪认真凝视了她片刻，随后叹了口气，“我相信你不了解马通，但他自杀的原因只可能是为了保护你。”
“......”
“你现在肯定想的是：马通为我做了这么多，我一定要咬紧牙关不松口，不能让他的牺牲白费。是吧？”
范雨琪看向石晴雪的湿润眼眸中满是恐惧和震惊。
“我既然今天约你出来面谈，就有十足的把握让你放弃幻想。”石晴雪又掏出一张照片，举到范雨琪面前。后者盯着照片足足看了一分多钟，几乎没眨眼。
“我、我跟您去自首。”哽咽着说出这句话后，范雨琪嚎啕痛哭，咖啡店内的宁静顿时被这痛彻心扉的悲鸣填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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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石，你咋知道马通找的是在公园里拉客的性工作者？”尹千秋即佩服又困惑的问。
石晴雪红着脸回答：“其实是很简单的逻辑，马通是流浪汉，他平时能接触到的也就是混迹在公园的人。
“我想最有可能的是女流浪者和为老人提供服务的性工作者。我去马通在案发前常去的公园打听一番后，确定没有女流浪者后，基本锁定是从事‘老头乐’服务的女人。”
尹千秋嘀咕道：“我还是无法理解马通干出这些破事的理由。”
“可能就是为了回馈范雨琪的善意吧，据她交代，在得知宋琦散步自己的不雅视频后，她本打算去跳桥自尽，就把身上所有的钱都给了碰巧睡在桥上的马通。
“马通救下了她，得知宋琦干的事后，决定帮她报仇。范雨琪被马通说服了，就干了蠢事。如果他没自杀，这一切还挺合理的。”
“我就是不理解他为啥非要自杀。”
法医石兰走进刑警队的办公区：“肾衰竭。”
“马通患重病了？”尹千秋恍然大悟，“原来是知道自己不久于人世，就打算好人做到底？真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
石晴雪蹙眉说道：“尹队，石法医，你们说会不会......之所以范雨琪会在跳桥自尽时遇见马通，其实是因为马通怀着同样的念头呢？”
尹千秋说：“你怀疑马通也打算跳桥自尽？只是刚好碰见了范雨琪？”
石晴雪点点头，“他从范雨琪那里获得了一丝善意，因此决定用自己已经放弃的生命，替那姑娘报仇。”
“那座横跨辽江的斜拉桥，距离马通平时混迹的街区有段距离，没有具体理由，他应该不会去那座桥。可能就是你说的那样吧。”
“嗯。”
三人各自陷入沉思，一时间都没说话。
“算了，人都死了，再琢磨也只是白搭。”尹千秋站身向办公室走去。
“尹队，我想请半天假。”
“你去干嘛？”尹千秋莫名其妙的问。
石晴雪回答：“去殡仪馆一趟，我打算跟工作人员说一声，把马通的骨灰留着，三个月后还是找不到人认领，就交给我来处理，别直接扔了。”
“你打算如何处理？”
“洒辽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