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小亮摇摇头：“我就是不想干了。再给我开多少钱我都不想干。”
张乾眉头紧锁，能看出是在忍着怒火。他勉强挤出笑脸：“我呀，是该给你放几天假了，确实是我做的不对。你先别说话，辞职这么重要的事，你别一拍脑袋决定。这几天你好好休息，等想清楚了再来跟我谈。工资照发，别担心。你现在就可以走了，回家好好想想吧。”
“我——”
张乾脸上的假笑荡然无存，“先回家吧。”
曹小亮不想和他争执，转身向门口走去。走出工作室前，他回头看了眼蹲在大快递箱前的张乾，后者正拿出一盒模型。张乾突然打了个喷嚏，嘀咕道：“不知道谁在想我。”
肯定是谁在骂你。曹小亮心中鄙夷的说，推开门走出了工作间。
直到走出工作室所在的大楼，曹小亮才意识到自己还戴着防毒面罩。他将面罩摘下，呼吸着清新的空气，整个人仿佛卸下了重担，他不禁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早点做出决定？
回头看了眼这栋平平无奇的大楼，曹小亮说了声‘再见’。这还不是他与这栋大楼的永别，但下一次来，就是该告别的时候了。
六天后。
石晴雪端着杯咖啡走进案发现场，好奇打量着靠墙摆放的几张工具桌，桌上放着一台台像是抽风机的设备，但更小些，结构功能似乎差不多。
这就是所谓的喷涂箱吧？全名是叫模型喷涂水帘箱？她想。
“您是龙山分局的石晴雪同志吧？”一名身穿警服的男性警员过来搭话。
“对，我是石晴雪。”
“您好，我是仙城派出所的李子栋。”
“你好。”
事情的起因是龙山分局刑警队，接到辖区内派出所的协助请求，尹千秋派石晴雪前来协助办案。
李子栋介绍起案情：“报警人是死者的合伙人，两人是同事关系。不过据这位名叫曹小亮的报警人所说，他已经有五天没来过工作室。昨天来，也是想和死者张乾谈辞职的事。”
“曹小亮在工作室里发现了张乾的尸体。”
“没错。”李子栋点点头，带着石晴雪走到画在地上的白线人跟前，“曹小亮进入工作间就发现张强躺在这个位置。”
石晴雪打量着地上的白线人，死者躺在一张硕大的办公桌旁，桌面上摆放着诸多物品，其中很多都与模型制作有关，还有话筒和数台摆在支架上的手机，“这似乎是一套相当专业的直播设备。”
石晴雪一说，李子栋连连点头：“没错，死者是模型博主，在网上有几十万的粉丝。他几乎每天会发布视频进行直播。但据曹小亮说，死者本人对模型制作并不擅长。”
“挂羊头卖狗肉肉？”
“张乾是个特别会包装自己的人。他有意将自己包装成是模型制作高手，以此来吸粉。不过假的真不了，据曹小亮反映，有人在网络中专门揭露张乾的真面目，网络中有很多针对他弄虚作假的极端仇恨言论，不少人都叫嚣着要弄死他。”
“然后张乾就真的死了。”
李子栋严肃的点点头：“没错。极端言论可能只是键盘侠所为，但其中或许有杀死张乾的真凶留下的。”
“我得知的情况是张乾是被毒杀的。”
“经法医鉴定，张乾吸入了过量炭疽病毒，因此毒发身亡。放入炭疽芽胞的快递箱被人邮给了张乾，他在拆快递时，将快递箱中的炭疽芽胞吸入。
“炭疽芽胞进入体内后，炭疽芽胞杆菌就会大量繁殖，会对吸入者的肺部和大脑造成损伤，并迅速从内部吞噬身体。”
石晴雪回忆着这种致命毒药的病理特征：炭疽病是一种由产孢细菌炭疽杆菌引发的急性传染疾病，一般7天内会病发。
人患炭疽病的危险渠道是吸入、皮肤感染和肠溶吸收。（肺部）吸入式炭疽感染从人体吸入炭疽孢子开始，即使在治疗条件下，其患病死亡率仍高达95%左右。
利用炭疽粉末进行投毒的案件在国外时有发生，但在辽江市内还是第一起，因此引起了市局高度重视，责令龙山分局协助仙城派出所进行调查。
“曹小亮是运气好，否则他也可能被波及。”
李子栋的话让石晴雪的思索回归现实，“张乾拆开毒快递时，曹小亮就在一旁？”
“没错，那是在六天前，曹小亮最后见到张强时，他刚好目睹张乾拆开有毒快递。幸运的是曹小亮当时佩戴有防毒面具，因为他刚好在做喷涂作业。”
石晴雪点点头：“这是捡回一条命啊。”
“我们正在调查这些快递在运输途中的各个环节，所有接触过这一快递的人都已经去医院进行过检查，目前为止还没有其他炭疽中毒的出现。投毒者是将炭疽粉末洒在位于快递箱中的一盒模型上，此人的目的很明确，似乎只想让张乾遭殃。”
“精准毒杀。”石晴雪微微皱眉，“死者生前是个相当受争议的人，对吧？”
“是的，张乾的亲朋好友对他的评价普遍不高，都说他是薄情寡义、见利忘义之人。对他心生不满的人不少，但还没有找到对死者具备强烈杀人动机的嫌疑人。”
“毕竟他也算是个公众人物。”
李子栋苦笑着点头：“光是他在抖手后台的私信，我同事三班倒还没有全看完。大多都是粉丝发来的赞美的信息，但其中也有很多是憎恶他的人发来的谩骂甚至是威胁。”
“他之前有收到过威胁信件或是危险包裹吗？”
“目前还没有发现，你也看到了，他这间工作室中有太多快递箱了。拆过的、没拆过的，光是整理这些就已经让我们捉襟见肘了。”
石晴雪打量着堆积在货架和角落中的大小纸盒，从盒子上的封绘可以看出大部分都是模型，还有些是改造用的材料与工具。
让喜欢这些的人看到这么多堆放在一起的模型，肯定会非常满足吧，石晴雪暗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