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彤悲伤的说：“手术很成功，在我看来他已经是全新的自己了。但是......”
石晴雪直白的说：“他并不满足。”
李彤悲伤的点点头：“他做过整容手术后就像是变了个人。我觉得连他的灵魂都改变了。那时我才发现他固执偏激的一面。”
“他想要变成真正的女人。”
“对，但那样做对身体的伤害太大了。而且要做很多手术，要一大笔钱。他根本拿不出来。我也不想让他轻易做出改变一生的决定，这和整容不一样。那些手术做了就没有回头路了。
“可无论我怎么劝，亦可就是听不进去。他开始向我借钱，一开始只是几百，后来是几千几万。我因为心中对他有愧，我尽量满足他的要求。但很快我就承受不住了。我找到他，问他要这么多钱是不是为了做变性手术。
“他大方承认了，还说都是因为我他才变成这样，我必须负责。我真的没有多少积蓄了，在看过我的银行账户后，他知道从我这里拿不到钱，就不再找我借钱。我还以为他是暂时放下了这个念头，或是准备先工作几年，攒攒钱再说。但他并没有去踏踏实实的找份工作，而是用其他方式筹钱。”
“其他方式？”石晴雪警觉起来。
李彤吞吞吐吐的说：“我有一次无意中看到他和一个男人从酒店走出来。那人四五十岁的样子，一副暴发户的打扮，我眼睁睁看着他坐上那男人的车扬长而去。我想了几天，终于鼓起勇气去问他，可他却让我别管闲事。”
石晴雪眉头紧锁：“你有发现钟亦可进行性交易的迹象吗？”
李彤吓了一跳，心虚的表情做出了回答，“我没找到证据！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在......在出卖身体。但我想不到他和那种人接触的理由。
“他的衣服越来越贵，化妆品全都是名牌，我问他那些奢侈品怎么来的，他也不跟我说。他经常飞去外地，我找不到他人。
“有时候，他会遍体鳞伤的来到我家，他身上那些伤痕很可怕，但他一个字都不说。我也不想知道。说心里话，看到他我就有种罪恶感。我会想如果我那时没有多管闲事，是不是他就不会变成这个样子了？”
石晴雪问：“那条裙子是怎么回事？是他要求你帮他改的吗？”
李彤点点头：“最近几个月，他经常拿裙子找我帮忙做改造。他似乎开始去参加漫展。因为喜欢画画的缘故，他很爱看动漫，还对我说过将来想画漫画，他特别喜欢那些少女漫画。
“在做过整容手术后，他开始有意识的把自己打扮成喜欢的动漫人物。他学起化妆来很快，打扮起来真的很漂亮。我有几次想跟他一起去参加漫展。但他却拒绝了我。”
“他不想让你跟着去。”
李彤点点头：“我后来查了查跟漫展相关的信息，开始担心他不想让我陪他一起去逛漫展，是不是怕我影响他真正目的？”
石晴雪挑起一侧眉毛：“你怀疑钟亦可去参加漫展是为了进行援交。”
李彤表情痛苦的点点头：“我想不出其他理由。我几乎是他唯一的朋友，在他做过整容手术后，他和从前的亲戚朋友就断绝了来往。他只能依靠我，却又不想让我陪他去参加漫展。肯定是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我在很多新闻里都看见过。有些好色之徒会去漫展询问性感火辣的coser出不出台，这种见不得光的交易或许才是他去参加漫展的理由吧。”
石晴雪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李彤自责的说：“在得知亦可出事后，我控制不住的想是不是我害死了他？如果我当初没有劝他接受自己，他现在应该在读大学。或许他还会痛苦、会压抑，会在绝望中沉沦，但起码还活着。”
泪水划过女教师的脸颊，李彤双肩颤抖，哭得不能自己，“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他。可我真的不想这样。我以为我是在救他，我真的！真的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亦可，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望着身旁痛哭流涕的李彤，石晴雪叹了口气，好心办坏事总是令人唏嘘不已。当对方是个心智不成熟的孩子时，替他们做出自认为正确的决定，或许就是酿成大错。但人生路毕竟是钟亦可自己走的，他本人要负主要责任。而李彤也将会背负着她那份责任走下去。
开车返回的路上，石晴雪接到了尹千秋打来的电话，得知了DNA匹对结果，死者就是钟亦可。
“小石，我已经联系相关运营公司，他们会把死者的聊天记录数据发到你邮箱，你挖掘一下，看能不能找到线索。”
“是，尹队。”
“高中那边有什么收获吗？”
石晴雪简述了死者有可能进行性交易的情况。
“地下援交？这或许就是他死于非命的原因，你顺着这条线索往下查。我会让人去调查钟亦可的通讯记录，把近一年和他有过通话的人全都找一遍，其中说不定就有凶手。”
石晴雪嗯了一声。
“找到这么重要的线索，怎么不兴奋啊？”
“就是觉得有些可惜吧。在最需要家人理解的时候，钟亦可只能向陌生人求助。而他的美术老师回应了他的求救，协助他面对心魔。但释放心魔易，想要控制住就难了。”
电话另一端的尹千秋叹了口气，“年轻人哪有不犯蠢的？我当警察啊，最痛心的就是看到那些一时冲昏了头脑的愣头青，脑子一热就干了，等到面对后果时才知道害怕。
“有些人运气好，犯下大错起码还留条命，有些人连再来一次的机会都没了。我们能做的也就是抓住凶手，防止他再次作案。小石，再加把劲。”
“是，尹队。”
返回分局后，石晴雪立刻全身心的投入到工作中。她打开邮箱，将接收到的死者生前所用的微信的数据解压出来，逐一查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