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厌烦的说：“就是个脑子糊涂的倔老头。大家都挺烦他的，不过也不至于把他弄死啊。唉，这姑娘多不值啊。”
又聊了几句，老太太心满意足的关上门。
侯伟走下楼梯，又在301室门前停住，“新换的门锁。”
宋佳人注意到指纹锁上沾着的一小块塑封。
侯伟伸手敲门。
防盗门被推开一道缝隙，一只眼睛透过门缝向外张望。
侯伟打招呼：“您好，打扰一下。”
“你们是什么人？”一个女人的声音。
“我们是来了解情况的。”
“了解情况。”
“就是发生在301室的那起凶杀案。”
“你们是警察？”
“没错。”侯伟面不改色的点头。
“我没什么可说的。”
“请先别关门，我不清楚你是如何看待张妍的，但你知道她有个年幼的儿子吗？”
“她有孩子？”那女人惊讶的问。
“您看，这是她们母子的照片。”宋佳人向门后女人出示她方才翻拍的照片。
女人的表情很是复杂，她抿紧嘴，嘀咕道：“我跟她不熟，即便我知道她有孩子，我也会实话实说。”
“实话实说？”侯伟挑眉问道，“你是看到了什么吗？”
女人点了下头，“警察说对门那老头是上周一晚上到第二天凌晨之间遇害的，我那晚头疼睡不着，后半夜1点多，我听到有脚步声响起。当时我刚好在厨房烧水喝，就去看了眼猫眼。”
“你看到了张妍？”
“对，就是她，她穿着睡裙，就站在那老头家门外。我觉得奇怪，她大半夜的不睡觉找那老头干嘛？她好像是有钥匙，打开门就进去了。我没敢细看，怕惹麻烦，之后我就回屋睡觉了。后来得知那老头死家里了，犹豫再三，我还是跟警察说了。”女人一口气说了下来。
宋佳人问：“您确定透过猫眼看到的是张妍本人？”
“那就不好说了，我就看见个背影。我没别的能说的了，就这样吧。”不等侯伟反应，那女人砰的一声将门关上。
侯伟抱怨道：“这么重要的事情，孙茂才竟然不说一声！”
“他故意的。”
“肯定是故意的。人证物证具在，神仙老子来了也救不了张妍。回去吧，五十万是甭想了。”叹了口气，侯伟走下楼梯。
返程路上，在等红绿灯时，侯伟给孙茂才发了条语音，询问他目击证人的事宜。
孙茂才很快发来回信：“你们见到那女人了？别听她胡说！她跟张妍有矛盾，肯定是落井下石。谁大半夜不睡觉透过猫眼往外看啊！
“就算她看到的真是张妍，也不能就说人是张妍杀的吧。说不定张妍去的时候，那老头已经死了！她当时梦游，才不记得这件事。这也能解释为啥她的睡衣上沾到了血啊。”
侯伟回信：“孙茂才的口才不错，适合干销售。衣服上的血勉强能解释，菜刀呢？就这么巧？那老头刚被人杀死，张妍梦游症就犯了？还刚巧拿着把菜刀去楼下找那老头？要真是这样，那她就认命吧，是老天爷要她死。”
宋佳人说：“对呀，根本是强词夺理嘛。”
“佳人，你过这个路口后靠边停下。”
“嗯？”
“我去见孙茂才，用不着咱俩都去。”
“好的吧。”
下车后，侯伟乘坐地铁前往见面地点。坐在安静的地铁车厢内，他拿起手机，查看孙茂才发来的图片。
这些照片有些是孙茂才和张妍的合影，更多的则是张妍的微信朋友圈截图。这并不是侯伟要求的，是孙茂才自己发来的。
侯伟对孙茂才这种舔狗行为很反感，但也佩服孙茂才的担当，在所有人都认定张妍是杀人凶手时，只有他坚定不移的选择相信。
“看来张妍是被无良商家套路了。”侯伟暗想。
他看到张妍在案发当天发了一条动态，是吐槽商家没有按承诺返现，只给了她一张5元的代金券，且只能在店内消费。
在动态中，张妍还附上了她和网店客服的聊天记录。因为是缩略图，看不清对话内容。
走出地铁口后，侯伟直奔孙茂才的家。
孙茂才的家是间一居室，很小，但还算整洁干净。
从进屋后，孙茂才一直说个不停，侯伟都插不上话。“————你千万别听那女人胡说！她那纯粹就是打击报复。”
侯伟直白的问：“张妍怎么跟哪个邻居都处不好？”
孙茂才尴尬的闹闹脸颊：“也没那么夸张......张妍性子是比较冷，但她没什么恶意！只是看起来不好接触。其实跟她熟悉起来，就知道她是外冷内热。问题是现在的邻里关系不就是谁都不认识谁吗。”
“矛盾是因何而起？”
“说出来你肯定觉得可笑，张妍跟我讲过，她和楼下住301室那女的其实没多大点事，就是两人在楼道里偶然碰上，那女的下楼、张妍上楼，张妍当时抱着一箱网购的牛奶，因为运输时包装损坏，有一盒牛奶漏了。
“楼道窄，两人擦肩而过时，渗出的牛奶把那女人的外套给弄脏了，然后那人就破口大骂。张妍也不是忍气吞声的性格，两人差点动起手。打那之后，她们俩就一直互相不对付。张妍说经常半夜有人砸门，她怀疑就是楼下301那女的干的。”
侯伟问：“有抓到现行吗？”
“那倒没有。张妍有几回晚上不睡觉，就想抓这人，但那几天刚好没人来砸门。有回她实在是气急了，就跑到楼下找那女人当面理论，对方肯定不承认啊。但张妍说肯定就是她干的，她脸上那股‘是我干的，我就不承认’的表情没把张妍气死。”
“说白了不还是没证据吗。”侯伟打着哈欠说。
“可那些住户里，也没别人和张妍这么不对付啊！就算是死的那老头，也没无理取闹到这个地步。反正那女人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
“你信不信不重要，警方信了。”
孙茂才不死心的问：“就不能证明她说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