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算计（1/4）

所有人愣在原地，因为分辨不清这家伙的身份。

这个自龙王残躯中登场的苍白“人形”实在诡异，同样的疑问浮现在每个人的脑海：龙王……难道不只有一个！？

那张劣制蜡像般的脸上，空洞的五官忽然挤出一个……表情？

那确实是一个表情，只是看不出情绪，因为苍白的面孔上只有单薄的线条被牵动，赵孟华觉得骇然。

他现在也分不清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了，经过这一圈折腾，留下来的究竟是诺顿……还是康斯坦丁？

炽热的光芒从这个苍白的身影上发散出来！

这时唯一从震惊中醒来的人大吼：“都趴下！这位是如假包换的诺顿！青铜与火之王诺顿！”

吼声来自昂热，给这东西下了个明确的定义。全场似乎只有校长看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

这也是值得庆幸的地方，因为他发出的指令足够清晰有力，于是所有人都就地向下扑倒。可是……如果现在登场的这位真是真正的诺顿……那么他此刻万丈光芒的亮相意味着什么？又……一发君焰？

这个距离的君焰……趴下又能有什么用呢？

他们高兴的太早了，全然放下了对龙王的警惕，高高兴兴地冲进战场“开香槟”，于是此刻全部被“君焰”的覆盖范围笼罩！

也不是所有人都会坐以待毙。

楚子航动了，恺撒也动了。一个人低吼着龙文蓄力，因为他的言灵也是君焰，知道君焰详细的释放过程。在那个高热的火焰领域还不够强大的时候，自己硬塞一发过去，或许能对冲压缩爆炸的范围。而另一个人就地抄起方才赵孟华掉下的狄克推多，他没有同样破坏力惊人的言灵，只是觉得如果趁现在上去砍了这龙王的头……是不是就能打断施法？

恺撒的冲锋伴随着他的大吼：“校长！”他知道昂热方才消耗了许多体力，但是现在他同样需要时间零的增速，来抢一个斩杀龙王的时机。

不过昂热表现得淡定得多。

“用不着，这不是君焰！趴下把眼睛闭好就行！”百年的屠龙经验让他做出了不同于所有人的判断，尽管那光芒同君焰如出一辙。

事实证明校长的判断正确。

因为预想中火烧火燎般的地狱体验没有到来，只是眼前仿佛升起一轮太阳——在这个深夜绝不可能见到的太阳！

刺目的光线里，所有人都被动闭上了眼睛。几千流明的强烈光芒把所有人硬控在原地，这真的……不是君焰！

“这是炽日！该死！我的眼睛！”人群中听到了芬格尔的哀嚎。

现在每个人都意识到了，这是序列28的言灵炽日，君焰的低阶言灵，火属性无攻击性，有光无伤。

恺撒和楚子航也纷纷跌倒，强光突如其来，把他们的冲锋变成了笑话。而能再次睁开眼睛时……那个苍白的人影已经不在原地。

“真该死！”学生们从地上跳起来。有人感受到了头顶的猎猎狂风，抬头惊讶地指向天空：“他在逃跑！”

龙王……居然真的在逃跑！？昂热口中真正的“青铜与火之王诺顿”现在已经飞上了半空，背后张开了两扇轻薄的膜翼，奋力地鼓动。

诺顿看起来很吃力，因为他还拖上了之前那具肆虐校园的龙王残躯。巨大的残躯被他用手拽着拖在身下，悬荡在半空里。也不知道那对他来说究竟有什么重要意义，要让他在逃跑时也奋不顾身地带着？

昂热发出了又一步简洁清晰的指示：“更换实弹射击！他很虚弱！”

这次回过神的学生们展现了强大的执行力，拍掉弗里嘉子弹的弹匣，换上5.56毫米口径的钢芯弹。暴烈的弹幕对空扫射，几乎就要追上狼狈逃走的诺顿了，可是——

——那具被诺顿拖走的残躯又动了起来。

已经暗淡的残破身躯仿佛有了回光返照，忽然点燃了最后一点光与力——光自额头中央被路明非打进一颗子弹的地方盛放，力灌注进四肢猛地张开、像是一把骤然撑开的巨伞，硬生生为飞掠的诺顿挡下了致命的弹雨。

苍白的人形诺顿扭头，发出咆哮。可巨大的冲击力打在残躯上，也带动了他的剧烈抖动，仿佛风雨吹打浮萍。他失手了——

龙躯掉落，诺顿没有抓住。

地面上，无数人抬头看着巨大的残躯直坠，溅起飞扬的草叶与泥土。他们的枪口仍然高举，喷吐出危险的气息，于是苍白的身影最终“妥协”了……他猛地调转方向，重新加速，直冲天心。能打到千米高度的子弹也追不上他了。

“补枪！瞄准地面目标！”有人大吼。

枪口调转，又是一阵扫射，对着地上魁伟的龙躯，虽然已经没有什么必要了。

因为这次掉落的龙躯……彻底坍塌了。

有如山岳倾颓，崩塌震颤四野；一节节、一段段的鳞甲碎裂，仿佛星雨滚落，堆成暗金色的坟场。

学生们不由自主地遮了遮眼，停火。空气中……像是有金色的碎屑飞扬飘散，原地最终只留下了一副骨架，泛着沉重的古铜色。

大家……面面相觑。

“上去看看？”

他们谨慎地逼近。

令人诧异，他们看到的居然只是一具……瘦小的枯骨？

确实是一具瘦小的枯骨。似乎之前高大的躯体只是幻梦般的皮相，褪去后留下的骨相竟像是个……枯萎的男孩！？

“男孩”由近千块细仃仃的骨骼组成。这些骨头相互拼搭，组成一个瘦小的人形与一些从不曾在人类教科书上出现的器官——比如背部的两束扇子般打开的翼骨。

仍然面面相觑，仍然无言。大家都在互相看向对方，呆呆地摩挲着手里的武器。

漆黑遥远的天心里，似乎仍有长吟声经久不绝，忽然有人惊呼——“怎么……怎么天亮了？”

赵孟华也抬起头。他已经在原地木然了很久，现在也被那里的亮光吸引。仿佛天地间的时序错乱，黑夜第一次迎来了太阳，浓墨般的天幕里，骤然迸发出一点炽烈到极致的光焰。

转瞬，炽白的光核又炸开，万千星火发散，如泪垂落，在夜空中划出无数道璀璨的轨迹。

像是温柔的流星，也像是一场火雨。

每一粒光点都在坠落的过程中炸裂，迸溅后再次隐没于夜。

“这是一场哀悼。”昂热站在他的学生们背后，轻声叹息。

“哀悼？”有人不解，喃喃低语。

“为他的兄弟，康斯坦丁。”

赵孟华无言地看着这场火雨。

还算不错，至少目的达成了一半。

不过他也看明白了，不知不觉中又是一场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