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野望破灭

蛇棘女握住手中妖魄,眼眸低垂,不知在想些什么。

凌月婵脸色惨白,握住剑柄的手都在颤颤巍巍,看着这惊人的一幕,心中惊骇莫名。

这是什么情况?

狗咬狗?

蛇棘女站在原地,眼眸已经被血色染成猩红,看着那些缩在墙角的信众,五指摊开。

“啊!”

皮肤蜡黄的渔民忽然倒在地上,面皮发麻,浑身泛起诡异的褶皱,同时癫痫发作般抽搐。

一缕缕暗红色的血丝仿佛是从身体中抽出......

而后是第二个人,第三个人......

他们的发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白,如同枯槁的野草。

无数人手中握着火把,望着中央那道黑雾缭绕的身影,他们疯狂信仰的水神大人此时正磨牙霍霍......

要吃了他们!

往日降下的福泽,还有赏赐下的泼天富贵,现在更像是催命符。

许多人丢开手中的鱼叉,迈开双腿就要跑,可下一刻就被抽干血气。

这点血气......就算加上那些朝廷鹰犬......

还是远远不够晋入灵府圆满!

踢了一脚旁边半死不活的罗珠,它脸上带着真挚的笑意,甚至有些想感谢它的雪中送炭。

嗤!

听到背后传来的利刃呼啸声,蛇棘女本能地提剑格挡,见到少年,神情有些烦躁。

“给你机会也不中用啊!”它心中颇有些不快。

虽然从未想放过这个黄毛小子,可如果他真的逃跑了,那还能给自己多添些乐子。

可他怎么有底气冲上来的?

就算自己身上伤势再怎么严重,区区一个灵府前期......在它眼里跟这些泥腿子没有区别。

谁会在意碾死的是大蚂蚁还是小蚂蚁呢?

但下一刻,它脸色骤变。

沉重的压力轰然而至,身上好像背负了一座小山,巨大的力道从剑身传至剑柄,震的手腕剧痛。

陈渊踩着龙行步,狂暴的气势汹涌澎湃,一脚蹬出。

下一刻,蛇棘女的脊背瞬间弓成虾子的模样,猛地倒飞出去,砸碎了门口的石狮,又撞上灰色的墙壁,阵阵烟尘吞没了空中的雨丝。

可陈渊丝毫不敢大意。

背后光影浮动,一把飞剑,两把飞剑......

数十道金光乍起,驱散了迷蒙的夜色。

此时他的元息当然不足以施展这种程度的招式。

此时,陈渊握紧手中的印玺,大肆吸收其中的灵性光华。

这玩意可比元息丹好用多了......

灼热的玄阳剑狂风骤雨般砸落,这招都够鳌波死两次的了。

但诡异的是......

面板上没有任何提示。

陈渊眉目凝重,不敢藏拙,剑身上闪烁起清辉。

砰!

蛇棘女一剑当头而落,身上有着数不清的伤势突然加剧,挥洒出连片的血雨,但它毫不在乎,依旧带着力劈山峦的狂悍。

“小鬼,你比里头那个参将要强。”

嘎嘣!嘎嘣!

它嘴里传出令人牙酸的声音,牙齿上下咀嚼,随后微微仰头,吞下什么东西。

最后的血精被它吞下,无与伦比的水脉精华,加上磅礴的血气,在浑身经脉游走。

不然它为什么朝罗珠真挚发笑?不然它怎会为这帮狗娘养的如此卖力?

都是在为自己铺路罢了。

“噗!”

蛇棘女心中错愕,毫无征兆地吐出鲜血,迅速同陈渊分开,攀升的气势也在下滑。

等到反应过来,它扭头看向地上躺着的罗珠。

“你他妈敢阴我!”蛇棘女单手捂着胸口,目眦欲裂。

“早知道你不会那么听话,你以为我们没留后手?”

虚弱至极的罗珠双目无神,突然勾出一抹明艳的笑容:“你猜猜交给你的血精祭练之法......”

“有无漏洞?”

“祭练的步子错了,东西再好也是噬人的毒药,哈哈哈哈......”罗珠的笑声越来越弱,直至再无声息。

它死了。

可临死前也狠狠咬了一口蛇棘女。

“你这贱人。”蛇棘女气息粗重,心中愤恨到了极点。

它扭头看向陈渊,脸上的戏谑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森寒的冷漠,又带着玉石俱焚的疯狂。

“还是不够谨慎,棋差一招,棋差一招啊!”

“我蛇棘女跟鱼虾抢夺夺食,为生路屈膝,苟且偷生,屡败屡战,终于纵横走蛇峡......”

“没想到,最终要死在这里吗?”

“无所谓了......”

蛇棘女最后轻叹一声,随后捂着胸口的轻轻垂下。

陈渊没有言语。

手中长剑清辉闪烁,再次凝聚出漫天金芒,呼啸着掠过半空。

轰隆!

巨大的爆鸣声响起。

待到烟尘散尽,蛇棘女还是穿过了玄阳剑雨,来到陈渊跟前,右臂搭在少年肩头,头颅伸向他的面庞,好像老友在临别耳语。

陈渊心中明白,这是野兽血脉中的本能,蛇棘女想张开獠牙......

咬断自己的脖子!

下一刻,血毒在身体中迸发,它瞬间失去了所有的生机。

活下来的信众惊恐地看着这一幕。

那是头数十丈长的黑色蛇躯,在娘娘庙前蜿蜒盘旋,鳞甲残破不堪,好似神庙中的浮灰,从尸体上簌簌掉落。

更让他们敬若神明的是......那位玄衣官差脸色淡漠,一剑捅进妖尸中。

一枚圆润的珠子被直接掏出。

直到此时,他们才明白先前的“抵抗”多么可笑。

真是蚍蜉撼树......

不自量力!

“还能起来不。”陈渊走了几步,看着倚靠在石阶上的凌月婵。

她看着木偶般呆立的陈渊,忽然有些沉默,半晌才虚弱地说了一句:“你就不能搭把手吗?”

陈渊脸上罕见的多了些尴尬。

凌月婵也不客气,紧紧攥住那只温厚的手掌,站直了身子,双脚却又不受控制的一软,几乎贴在他身上。

陈渊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有什么东西压住了自己的胳膊......

柔软中又带着些温热。

陈渊有些猝不及防,想抽开手臂,又觉得不太妥。

总之就是进退两难......

“好兄弟,调情的事儿不用那么着急......”

庙檐下,老黄龇着嘴巴,声音几乎微不可查:“要不要先管管这边......好像要死人了......”

“......”

大雨淅淅沥沥,混着血水泥浆,流进旁边的浣河水中。

活下来的人眼神麻木,迷茫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哆哆嗦嗦地探进口袋,想掏出刻着蛇纹的钱币。

然而,原本美轮美奂的钱币犹如腐朽上百年的枯木,这些人呆愕地看着满手的碎渣......

漆黑的雨夜中,庙中的神像摇摇欲坠,烛火映照下,慈爱的神情中似乎满是冷漠与厌恶。

好像在讥讽他们的贪得无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