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被篡改的荣耀:血鲸海战的真相

「历史是胜利者书写的,而真相,永远被埋葬。」

特瑞安皇家舰队的旗舰“王冠号”静静地航行在鲸墓号外海,船舱内的氛围奢华而静谧,

天鹅绒地毯覆盖地面,金色烛台在墙上投下柔和的微光,空气中弥漫着醇厚的红酒香气。

酒液在水晶杯中轻轻晃动,折射出深邃的猩红色光泽,如同鲜血融入黑暗的海洋。

埃德蒙·霍华德少将微微眯起眼睛,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摩挲着杯壁,目光平静得仿佛一潭死水。

他轻轻抬起酒杯,轻嗅了一下酒液的香气,嘴角浮现出一丝淡淡的微笑。

“垫脚石,就该有垫脚石的觉悟。”他的声音轻缓而冷淡,如同叙述一场无关紧要的风波。

对面的莱诺克斯·弗雷明顿中将闻言,发出低沉的笑声,他将红酒杯轻轻放在桌面上,

杯底与桌面相撞,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仿佛是战舰启航前沉稳而有力的鸣钟。

“哈哈哈,少将阁下,你的幽默感还是那么尖锐。”

莱诺克斯用手指轻敲桌面,眼神中透出一丝玩味与讥讽,“可惜,她似乎还不明白这个道理。”

埃德蒙微微侧首,眼中流露出一抹不屑的淡漠,他轻轻旋转手中的酒杯,深红的酒液在杯壁上留下绵密的波痕。

他的声音仍旧不疾不徐,语调柔和,甚至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的优雅。

“那就让她就此闭嘴。”

他的语气平静至极,如同谈论一场不值一提的交易,或者驱散一只无关紧要的蚊蝇。

他缓缓将酒杯递到唇边,轻轻啜饮了一口,眼底的冷意却在红酒的映照下变得愈发幽深。

而他们口中那被轻描淡写抹去姓名的人,正站在迷失者号的船首,沉默地注视着即将到来的风暴。

遥远的记忆浮现,埃德蒙眯起眼睛,脑海深处浮现出那片被鲜血染红的海域。

那是特瑞安海军历史上最惨烈的一战,也是某些人眼中最“成功”的一场权谋。

血鲸海战,帝国与西洋联合舰队的最终决战,一场原本该是荣耀与牺牲并存的战役,

却最终成为某些人手中的筹码,被无情地推上了权力的赌桌。

年轻的艾莉森·格里菲斯站在“裁决号”的船首,

狂风撕扯着她的军服,浪花在甲板上激起层层白沫。

她的目光坚毅,身后仅仅六艘战舰,与她并肩作战的士兵,皆是决意赴死之人。

她明知敌人三十艘战舰已然完成包围,却仍毫不犹豫地选择前进。她的命令掷地有声,毫无迟疑。

“全军前进,迎战敌军。”

在那一刻,她没有选择,也无法选择。

若她不挡住敌军,帝国主力舰队将无法及时抵达战场,等待他们的,将是彻底的覆灭。

于是,她以以绝对少数历战强敌,孤军深入,在炮火与风暴中鏖战六昼夜,

以超乎寻常的战术天赋和无畏精神,硬生生拖住三十艘敌舰,为主力舰队争取到了合围的最佳时机。

每一次调度,每一次搏杀,都是在死神的注视下进行,而她的舰队,宛如一群孤狼,在狂风骤雨中撕咬着巨兽的咽喉。

然而,她并不知道,那场战役的胜负,从来不是由勇气决定的。

帝国的主力舰队早已集结完毕,只需按计划推进,

与先锋舰队合流,便能将敌军围困在无路可逃的死局之中。

战术上,他们理应配合艾莉森,以迅雷之势合围歼敌。

然而,现实却远非如此——他们舰队按兵不动,静静地看着艾莉森的舰队陷入孤立无援的惨烈厮杀中。

莱诺克斯与埃德蒙,并非无能,他们只是选择不动。

他们要等艾莉森死。

等她的舰队被彻底消耗,等她的士兵浴血战死,等她亲手撕开胜利的缺口后,

他们再顺理成章地踏入战场,将战果轻松收入囊中。

如此一来,他们既能免去正面拼杀的损失,又能稳稳地摘下这场战争的荣誉桂冠,

而艾莉森的尸骨,连同她所有战死的部下,只会成为他们封爵加勋的垫脚石。

当特瑞安帝国的主力舰队终于“姗姗来迟”时,艾莉森的舰队已所剩无几。

残破的战舰如同被撕碎的旗帜在风中飘摇,桅杆断裂,甲板满是血污,

炮口焦黑,伤兵呻吟,而她的士兵们,早已在血泊中拼杀至最后一刻。

她用血肉之躯,为帝国铸就了胜利之路。

而莱诺克斯与埃德蒙,仅仅是从容不迫地踏上这条被鲜血浸透的道路,

接手了这场他们不曾真正参与的战斗。帝国的旗舰驶入战场,以最低的损失、最从容的姿态,打出了完美的“收割战”。

他们是胜利者。

艾莉森和她的战友们,则成了被胜利吞噬的牺牲品。

战后的军法审判,是一场彻头彻尾的权力戏码。

艾莉森的战绩被彻底抹去,她的功勋被贬为无谓的牺牲,

她的士兵——那些为帝国拼尽最后一滴血的人,被打上“擅自行动”“违抗命令”的罪名,

被驱逐、被剥夺军籍,甚至连他们的家属也被剥夺了帝国给予的抚恤与补助,

沦落街头,流离失所,任由死亡与饥饿吞噬他们的余生。

而那些真正的背叛者,站上了帝国的权力巅峰。

莱诺克斯与埃德蒙——那两个“稳重、理智、战术精准”的将星,

在特瑞安帝国的庆功宴上,被授予象征至高军功的勋章,被载入史册,成为帝国新一代战神的象征。

黄金铸成的荣耀勋章,在烛火下熠熠生辉,而在那些精雕细琢的铭文之下,

是被他们踩在脚下、永不被提起的累累白骨。

埃德蒙轻轻放下酒杯,指尖沾着湿润的酒液,他低头看了看手指上的猩红痕迹,若有所思地勾了勾唇角。

“她是个优秀的棋子,可惜……”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慨然,仿佛在叹息,却毫无怜悯之意,“自以为能主宰棋局的棋子,往往最容易被舍弃。”

莱诺克斯靠在椅背上,单手支撑着下巴,目光微微眯起,透出一丝阴鸷的寒光。

“我们已经给了她活着的机会,是她自己没抓住。”

他顿了顿,嘴角浮现一丝冷漠的笑意,“如今,她竟然还敢出现在鲸墓号?她以为自己是谁?”

埃德蒙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缓缓地晃动酒杯,

杯中的红酒在晶莹剔透的杯壁上留下猩红色的痕迹,如同流淌的鲜血。

“或许,她只是想证明,她还拥有选择的权利。”

他的语调轻飘飘的,带着些许玩味,“但事实是……她根本没有选择。”

他举起酒杯,微微一笑,仿佛是在宣读一纸早已拟好的判决。

“她,已经输了。”

迷失者号的船首,艾莉森静静地站在那里,海风撩动她的发丝,夜色笼罩她的侧颜,

她的目光沉静而锋利,望向远方那高悬帝国金色双头鹰旗帜的舰队。

她没有愤怒,也没有冲动。

她只是冷静地看着,如同一位猎人,目送着猎物缓缓步入她设下的陷阱。

“你在心痛?为什么?”莉莉娅站在她身旁,轻声问道。

艾莉森没有回头,唇角浮现出一抹淡淡的冷笑。

“为我曾经愚蠢的忠诚而心痛,莉莉娅。”

她缓缓吐出一口气,语调冷硬如钢铁,“不过没关系了。他们,是敌非友。而有些账,我已经忍不住想好好算一算了。”

她的声音平静,却透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决绝。

“嘿,大副。”

一道低沉的嗓音从身后传来,巴洛克从船舱中走出,站在她的身侧,目光坚定而沉稳。

“无论你的敌人是谁,我们都站在你这一边。”

艾莉森微微一愣,回头看向他的身后——

司命朝她微微一笑,懒散地挥了挥手,卡尔维诺则是温和地向她点头,

伊恩与雷克斯一言不发地站在那里,却默契地同时将手按在心脏的位置,像是某种默许的宣誓。

他们没有问她为什么,没有问她是否值得。

他们只是站在这里,坚定不移地,站在她的身后。

艾莉森的眼神微微一柔,随后她轻轻闭上双眼,深吸了一口气,待睁开时,她的目光再次变得如刀锋般锋利。

她的战场,从未结束。

这一次,她不会再让任何人,夺走她的荣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