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尘喉间炸开暴喝,丹田中灵力沸腾如熔岩,在虎爪即将贯穿咽喉的刹那狞笑着引动灵台剑意:“还真好使,妈的和你爆了!”
青灰长剑骤然迸发刺目白芒,剑身蛛网般裂纹里涌出万千剑气。
他清晰感受到经脉寸寸崩裂的剧痛,眼前最后画面是虎妖琥珀竖瞳里映出的炽烈白光,那光焰自他支离破碎的丹田喷薄而出,如同撕裂夜幕的流星。
【副本正在重置中......】
黑暗如潮水退去时,季尘耳畔还残留着自爆时的轰鸣。
他猛然睁眼,后脊重重撞在颠簸的车厢板上。
“啊,师兄,你总算醒了。”
方姓师弟双肘撑在膝头凑近,粗布袖口蹭着车板簌簌作响,少年耳尖泛着薄红,鲜活面容与记忆中滚落雪地的青白头颅重叠。
眼前晃动的马车、覆着薄冰的山道、众人粗布麻衣伪装下的修士白袍,与刚刚的漫天血雨相对比荒谬至极。
果然又重开了......
“这存档点可真够远的。”
方才那具躯体爆开的灵力余波似乎犹在经脉间震颤,提醒着他此刻占据的不过是副本捏造的傀儡肉身。
可惜这副本光速重置,不然他还想看看自己的自爆能炸出多宽的大坑。
季尘早在控制这具躯体的瞬间,就感觉如果将脑内灵台中温养的剑意,与丹田中的灵力漩涡刻意融合,之后就肯定会发生点什么。
刚才在虎妖利爪刺进脖颈前试了一下,果然能将丹田中的灵力与修为根基全部化作剑意,然后一次性的尽数引爆。
虽然在会重置的副本里没什么用,但这下就能速度重开了。
只是他很奇怪,为什么自己原本的躯体就完全感觉不到这些东西呢?
“昨夜那伙劫道的真是疯了对吧?”庄师弟还在兴致勃勃拍打大腿,按照既定的剧本自顾自的说着“没想到居然敢拦咱们的车......”
季尘任由机械化的对话在耳边流淌,神识却如蛛网般铺开。
当山风卷起第一片带着妖气的雪雾时,他盯着自己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陷入沉思,这具灵台澄明、丹田浑厚的躯体,与现世里那具无法感知灵力流动的肉身截然不同。
但若是原本的躯体,反而刚刚已经将这两妖全部枭首。
这具原主身躯的护体灵光薄如蝉翼,方才虎尾扫过腰腹时的一下剐蹭,就堪堪将此人击飞,腰腹的重击甚至还影响了之后的动作。
而且那狐火即使被劈开节点,也仍会向着周围爆散,灵气流转受阻也会因不明因素受阻,亦是无法掀起一道可以可以撕碎狐火的剑风漩涡。
要是想赢就必须要减少自身受到的攻击。
那把赤色外鞘的单手长剑,此刻正随着马车的颤动,一下又一下的撞在腿上,不只是人不行就连这武器也不太行。
“那...小弟就厚着脸皮承师兄吉言了。”
少年耳尖的薄红在雪光映照下格外鲜活,季尘却已无暇应和这既定对话,自此时间点后,他终于再度可以有限度的活动。
他脖颈微转扫视蜿蜒山道,嶙峋崖壁上凝结的冰棱正折射出诡异幽光,前方百丈处突兀隆起的鹰嘴状山岩在薄雾中若隐若现,俨然是处天然伏击点。
“这次可比鲶鱼精难缠多了。”
虎妖裹挟腥风的突袭在记忆里翻涌,那畜生钢鞭般的尾巴扫来时带着暗劲,利爪同样削铁如泥,此妖虽不如鲶鱼精皮糙肉厚,但配合着能遮蔽五感的浓雾暗中偷袭。
“最要命的是这对畜生会打配合。”
他凝视着自鹰嘴崖方向漫卷而来的乳色雾霭,惊觉原来早在这时这一行人就被那三妖盯上,那在神识视角中灰蒙蒙的白雾就是虎妖的手笔。
显然对方已经开始预铺场地。
季尘眯起眼,看着那缓缓漫卷而来的乳白色雾气,突然发现了一个盲点。
此刻回忆方才厮杀场景,当虎妖催动遮天蔽日的白雾时,狐妖的幽蓝焰光攻势反而变得迟滞,直到那畜生跃上崖顶藏匿身形,待白雾渐散时狐火才接二连三破雾袭来。
“原来如此。”
这白雾不仅能困敌,竟连作为同伙的狐妖也会受其干扰!
每当浓雾翻涌至顶峰,那骚狐狸便蛰伏着积蓄妖力,待雾气稍散,才将幽蓝焰光倾泻而出。
至于先前那个险些得手的火焰虚影.....
那东西分明已摸到几步之内,却因雾气阻隔失了准头,结果被自己当做本体几剑下去,贴脸爆炸反而造成了不小的伤害。
虎妖虽阴险狡诈,但若是一对一单挑季尘有自信将其斩杀。
他垂眸掩住眼底寒芒,灵台剑意如蛰伏的凶兽缓缓苏醒。当神识最大程度铺展时,连飘落的雪片轨迹都纤毫毕现,左侧岩缝里掉落的碎冰、雾中隐现的妖气,都化作灵气涟漪在识海中层层荡开。
当车轮碾过覆雪界碑的刹那,季尘后颈忽如针刺般泛起细密战栗。
他清晰看见半透明结界如油滴入水般漫过车辕,这股奇异的触感竟与那日逃出欲魔教洞窟时如出一辙,就像是走过了一层凝胶状的水雾。
“原来这界碑就是分界线,这究竟是某种法阵还是结界呢?”
季尘无意识的在心中喃喃,神识如蛛网般铺向车外。
此刻分明感知到灵力流转正发生微妙畸变,周身运转的灵力正在这区域的压制下渐渐放缓。
同车修士们浑然未觉护体灵光正逐渐稀薄,如同被春蚕啃食的桑叶般片片消融。
车身猛地一歪,两匹杂毛马昂首发出金属摩擦般的嘶鸣,黑色毡布滑脱半边,木箱重重颠起又砸在车上,震得车板上的碎木块簌簌滚落。
他知道时间就要差不多了。
车尾修士又像上一次一样,笑着扯紧苫布道:“这老箱子还挺经摔。“
季尘趁着这最后的时间将神识伸向界碑之外,然而刚探出范围便如坠泥潭,远处万物的灵气微光已然全部模糊不清。
他死死盯着车辕下缓慢蠕动的结界波纹,忽见驾车的方姓修士腰间的鎏金罗盘指针正在剧烈震颤。
法器分明在示警,可持盘者却似被蒙住五感般毫无反应!
“怪不得要等马车深入山道......”
不是这一车人太过年轻,就是这山中的结界效果不凡,那结界不止压制灵力,竟连修士对自身状态的感知都悄然蒙蔽。
此刻若有人试图折返,怕是连界碑位置都寻不到,整条山道早已化作囚笼。
那维持结界的第三妖也应该不是寻常货色。
可优先寻找并击杀隐藏的第三妖明显不现实,这场地削弱的效果可能一时半会儿解决不掉。
车板突然剧烈颠簸,装着“灵还散”的木箱在颠簸中撞出闷响,季尘余光瞥见虎妖藏身的岩缝闪过幽光,终于将前因后果串联成网。
最年轻的修士突然打了个寒颤,呵出的白雾在鼻尖凝成霜花:“起雾了?”
浓雾如浸血棉絮裹住马车,季尘指节已在系统的控制下捏在剑上,那狐尾搅动的腥风已近在咫尺。
“不对劲!”
“铛!”
“怎会有妖火?!”
“不对!前面有妖兽!”
“会赢的!”
三颗头颅随火星明灭骤然飞起——
“锵!锵!”虎爪与剑刃的相撞激起两蓬火花。
自狐妖方向的幽蓝射流猝然破雾,自同门后脑贯穿而过。
【剧情载入完毕副本正式开始】
虎妖裹挟着腥风自头顶掠过,季尘挥剑扫开飞溅的颅骨碎片与温热血雾,鞋跟碾着浸血车板豁然立起。
他眼尾余光瞥见虎妖即将坠在车架左侧的庞大身躯,神识却如寒星般锁定二十步外狐妖的方位,这距离正够他在三息内突进。
既然目的明确,那战斗就十分简单了。
就在他指腹摩挲着剑柄纹路暗忖,足尖已悍然踏碎车辕,道侧岩壁在视线中急速倒退,借力飞掠时炸开的岩屑如同冰雹砸在护体灵光上,
青灰剑锋刺破妖雾的刹那,正映出狐妖唇角尚未消散的餍足笑意。
“你——!“
三条赤红狐尾仓促绞作屏障,她以一条尾巴被刺出深可见骨的伤口为代价,才堪堪抵住这一道直刺。
“渍。”季尘没想到这狐妖还有这一手。
幽蓝狐火恰在此刻自尾尖炸开,他却仿佛早料到这般变化,剑势忽如游鱼摆尾斜刺数剑,锋刃精准刺入妖力流转的节点,青灰剑身如热刀剖蜡般贯穿数朵妖火的核心。
热浪燎卷眉梢的灼痛令他眯起眼睛,护体灵光泛起水波状涟漪。
灵力乱流将赤纱罗裙撕裂,热流将季尘的眉毛燎的微微卷曲,随即炸开的火浪就被体表灵光尽数隔绝在外。
这些妖火未蓄力,自己的护体灵光还扛得住。
虎妖的咆哮此刻才从背后炸响,季尘顺势拧腰倒翻,剑刃砸入冻土的闷响中,足底已借着旋身之势踏在震颤的剑柄之上。
赤红剑鞘抡出的弧光撕裂雾气,自下而上抡过一整个圆弧,顺着三条因剧痛而痉挛的赤尾,寒铁向前狠狠砸进狐妖锁骨凹陷处。
当骨裂声混着血雾喷涌时,他清晰地感受到剑鞘传来的震颤,这具躯体终究气力不济,否则此刻剑鞘本该斜着击碎拦路的肋骨,彻底撕裂狐妖的胸口。
“呃啊啊啊——啊!”
狐妖尖啸震得岩壁冰棱坠落,莹蓝火苗从她炸开的毛孔中渗出,赤尾毛发如钢针般根根倒竖。
狐妖的身躯被这一击打的向下弯折,剑鞘已嵌进血肉三指之深,可惜还不够。
这剑鞘的结构着实不太适合附着剑势,那点临时附上的剑势只是堪堪击破了狐妖的护体灵力。
按照既定的剧情,这两妖还有一段废话和享受“战利品”的流程,在这个时间段里虎妖不会释放遮掩视野的迷雾,这也就是季尘所找到的破局最好的机会。
以防止这狐妖还有什么花活,他右足猝然点地震碎冰碴,拧腰旋身时衣袂猎猎作响,左腿如铁鞭般抡出半弧,裹着灵力的靴底重重踹在狐妖弯折的腰腹。
蓝火顺着反作用力窜上裤脚,他借着冲势拔出深陷在妖躯里的剑鞘,骨裂声混着赤尾炸毛的簌响刺入耳膜。
“狗东西,吃你爷爷一脚!”暴喝声中狐妖如断线风筝倒飞而出,三条尾巴在雪地里犁出焦黑沟壑。
青灰剑刃破土而起的刹那,虎爪裹着腥风当空劈下,季尘右手反握剑柄悍然上撩,金铁相撞的火星迸溅在他紧咬的牙关前。
剑身震颤的余波顺着臂骨直窜天灵盖,他盯着虎妖近在咫尺的竖瞳狞笑:“你这畜牲爪子倒是利索!”
神识如蛛网铺展的妙处在此刻尽显,无论是身前狐妖灵力流转的小动作、还是后方虎妖伏身蓄力的扑击,灵力流动在神识中交织成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战场图景。
既然有了充足的情报,他所能选择的作战方式也就放开了限制。
季尘虎口在巨力冲击下崩裂出血,青灰长剑在虎妖利爪间发出不堪重负的悲鸣,足足向后滑退数步才吃下这一击。
“吼!”
冲劲已尽,虎妖见一击不成收力后退,钢鞭般的尾巴撕裂雾气横扫而来,季尘左臂早架着赤红剑鞘横栏。
砰——!
尾鞭砸在鞘沿发出沉闷钝响,虎妖琥珀竖瞳猝然收缩成细线,后爪在雪地犁出两道深沟。
这畜生吃痛之下竟如炸毛猫般弓背跃起,钢针似的虎须抖落冰碴,扭头瞥见狐妖呕血踉跄的模样,喉间滚出愤怒低吼连连退避。
“吼——!”
虎妖暴怒的咆哮声震得崖顶积雪滚落,季尘却借此机会紧攥剑鞘左臂蓄力,赤红剑鞘在掌心旋转半圈,借着反震余劲拧腰转胯,剑鞘破空时竟带起三叠气爆声。
狐妖刚支起染血的前肢,赤红流光已飞驰而来,自胸口处掼进两寸,妖血自她肩头的豁口喷溅成雾,将三条撑地的赤尾染得愈发艳丽,尾尖凝聚的幽蓝火球“噗”地溃散成星火。
“小畜生!”
狐妖丹蔻指甲抠进冻土,美艳面容扭曲如恶鬼,断裂的锁骨在皮下凸起狰狞形状,三条狐尾如濒死毒蛇昂首嘶鸣,却终究没能再聚起妖火。
季尘的神识见他周身灵力流转已乱。
余光瞥见虎妖黑纹间翻涌的浓雾,神识如蒙细纱般模糊起来。
右臂传来的麻痹感令他暗骂,方才硬接虎爪的右掌此刻连剑柄都握不牢,终究这具身体还是不太行。
多么好的机会啊。
要是玄钢天引剑在手,趁着狐妖这个状态,直接发动天引将其拉到身前,再顺势一剑捅穿心口,这最大的麻烦就解决了。
可这剑短的不太熟练,这具躯体的发力习惯也不太适应。
但总之,优势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