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契约新娘

暴雨将老式筒子楼浇得发颤。林晚宁握着解剖刀抵住门框，不锈钢刀面映出她煞白的脸。楼道里此起彼伏的踹门声混着雷暴，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的兽群。

“林小姐，您父亲可把我们坑惨了。“刀疤脸从门缝塞进染血的借据，泛黄的纸页上赫然印着父亲拇指血印，“协和医学院的高材生，总该知道断掌再植手术费多少钱吧？“

林晚宁后背抵住冰凉的解剖台，白大褂衣摆还沾着今早实验课的羊水样本。催债人突然发力撞开铁门，她踉跄间打翻福尔马林罐子，刺鼻液体浸透父亲最后寄来的明信片——阿拉斯加极光下，那个抛妻弃子的男人写着“宁宁，爸爸这次一定能翻本“。

“多漂亮的手啊。“刀疤脸的瑞士军刀贴上她腕脉，“听说你在做显微外科课题？“刀尖划开第一层皮肤时，雨幕里突然传来劳斯莱斯幻影的轰鸣。

黑色伞面抬起刹那，楼道感应灯“滋滋“炸出火花。陆靳枭站在明暗交界处，枪灰色西装衬得眉眼如淬毒的刃。他身后保镖将支票簿甩在积水里，惊起一地泡发的医学笔记。

“她值三千万。“陆靳枭碾过《格氏解剖学》扉页的脚印，精准停在林晚宁颤抖的指尖前。催债人讪笑着去捡支票，却被鳄鱼皮鞋踩住手腕，“我要的是债主转让协议。“

林晚宁望着男人腕间露出的疤痕，狰狞如蜈蚣的伤口在铂金袖扣下若隐若现。他解袖扣的动作像在解剖，苍白指节捏着烫金协议按在解剖台上：“林小姐，你父亲用你的执业医师资格做担保。“

暴雨拍打着窗棂，福尔马林气味里混入雪松冷香。林晚宁逐字读着“三不协议“，第三条“不得以任何形式产生肢体接触“在台灯下泛着诡异的光。钢笔悬在乙方签名处洇出墨团：“陆总要的怕是活体标本？“

“每月初一十五陪老爷子吃饭。“陆靳枭突然俯身，领带垂落扫过她手背，“必要时出席酒会。“他喉结上的朱砂痣随吞咽颤动，惊雷劈亮他左耳垂的黑色耳钉——那分明是颗人体碎骨打磨的装饰。

教堂彩窗将阳光割裂成七彩玻璃雨。林晚宁望着镜中拖尾婚纱，999颗碎钻在鱼骨束腰上勒出红痕。化妆师正为她戴珍珠颈链，冰凉的触感激得她战栗——昨夜陆靳枭醉酒闯进客房，滚烫的掌心擦过她腰间胎记，却在听见协议落地的声响时骤然清醒。

“太太，戒指。“管家捧着天鹅绒礼盒的手在抖。林晚宁盯着鸽子蛋钻戒缓缓套入无名指，戒圈内侧突起的铂金刻痕磨破皮肤。血珠渗进“LYN“字母凹槽时，宾客席突然炸开骚动。

季雨柔裹着白貂冲进礼堂，红底高跟鞋碾碎曳地头纱。“靳枭，你说过等我拿影后就公开！“当红影后的钻石指甲刮过陆靳枭下颚，镁光灯在教堂外炸成银河。林晚宁转身要走，却被铁钳般的手掌扣住腰肢按回神坛。

“继续。“陆靳枭贴着林晚宁耳垂呢喃，檀香混着血腥气，“违约金后面加个零？“神父颤抖的祝词中，她看见男人喉结上的朱砂痣沾着艳红唇印，像雪地里溅了心头血。

婚礼进行曲突然变调。管风琴师惊慌地奏错和弦，林晚宁发现陆靳枭左手无名指在抽搐——那是神经损伤的后遗症。他强硬地掰过她的脸完成亲吻，唇瓣相触的瞬间，季雨柔昏倒在新娘脚下。

当晚主卧传来青花瓷瓶碎裂声。林晚宁缩在客房撰写《海马体神经再生》课题报告，忽然收到陌生彩信——四季酒店套房内，陆靳枭的银灰领带缠在季雨柔雪白脚踝，床头电子钟显示着五年前今日的日期。

走廊传来踉跄脚步声时，她慌忙合上笔记本电脑。陆靳枭撞开门，威士忌混着晚香玉香水味扑面而来。他扯开领结将她按在飘窗上，月光淌过解到第三颗纽扣的胸膛，露出锁骨下方陈旧的烧伤疤痕。

“你违约了...“林晚宁别开脸，却被他掐着下巴转回。拇指重重碾过她咬破的唇瓣，血腥味在齿间蔓延：“这不是陆太太该尽的义务？“

手机在西装口袋震动，季雨柔带着哭腔的语音外放：“靳枭，验孕棒是两道杠...“箍在腰间的手骤然松开，陆靳枭抓起外套冲出门时，袖扣划破她掌心。

林晚宁摊开染血的手，铂金袖扣内侧刻着模糊的“LYN“，与她胎记形状惊人相似。窗外传来直升机轰鸣，她摸向颈间突然发现珍珠项链不翼而飞——最后一颗珍珠滚落在解剖台底，正巧卡在五年前那场地震的旧报纸剪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