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冷锋的噩梦。

冰洞深处传来齿轮咬合的声响，冷锋握枪的手掌渗出冷汗。他的机械义眼突然不受控制地闪烁，视网膜上浮现出扭曲的网格状纹路——这是经历过PTSD的士兵特有的神经信号紊乱。

“你还好吗？“王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实验服摩擦冰壁发出沙沙的响动。她的白大褂上沾着荧光蓝的冷凝液，在黑暗中泛着诡异的光。

冷锋没有回头，机械义眼的红光扫过冰壁上古老的符号：“这些图案...我在梦里见过。“他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带着金属共振的质感。

余珂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机械手指掐得人发疼：“不是梦，是记忆残留。“他的瞳孔收缩成针尖大小，“进化派在你的大脑皮层植入了纳米机器人，这些符号是他们的记忆锚点。“

冰洞突然剧烈震动，冷锋的噩梦毫无征兆地涌入现实——

*燃烧的街道上，焦黑的机械残骸散落如雨。他看见自己跪在废墟中，机械义眼流着血泪。小队的残躯在火海中扭曲变形，某个进化派指挥官的机械臂穿透了他的胸膛。*

“冷锋！醒醒！“王婷的尖叫将他拉回现实。她的手掌按在他额头上，实验服口袋掉出几支装着蓝色液体的试管。

余珂的机械手指正在解析冰壁上的符号：“这些是量子编码的记忆碎片，进化派用它们来制造集体潜意识。“他的声音带着罕见的颤抖，“他们在寻找合适的宿主...“

话音未落，冰层下方突然升起无数发光触须。冷锋本能地举枪射击，脉冲子弹却在触及触须的瞬间被吸收殆尽。那些生物质接触面泛起诡异的荧光，如同活物般缠绕住他的机械义眼。

“别开火！“余珂的机械手臂突然暴涨，金属利爪撕开触须的根部，“这是进化派的神经寄生体，它们会吞噬宿主的恐惧情绪。“

冷锋感觉后颈传来灼烧般的疼痛，机械义眼的散热系统发出尖锐警报。他的视野开始扭曲，冰壁上的符号化作实体在他眼前游荡。某个熟悉的机械臂再次穿透胸膛，这次他看清了——那上面刻着原生派的标志。

“看看这个。“王婷突然将试管中的液体泼在触须上，幽蓝的液体瞬间汽化成数据流，“这些寄生体携带的信息素会唤醒被压抑的记忆。“

冷锋的瞳孔剧烈收缩。他看见自己蜷缩在战壕里，机械义眼不断闪回着战友被撕碎的画面。余珂的声音从地底传来：“你以为的仇恨，不过是别人编写的程序。“

冰洞顶部突然坍塌，月光如银瀑倾泻而下。冷锋在强光中看到余珂的真容——他的机械躯体覆盖着淡粉色的人造皮肤，破损处露出跳动的神经束。这个发现让他胃部痉挛，仿佛吞下了整个北极的寒冰。

“我们都被困在循环里。“余珂的机械手指插入自己的太阳穴，扯出几根闪烁着红光的神经插头，“进化派在十五年前就完成了意识上传实验，所谓的战争...“

他的话语被突如其来的电磁脉冲打断。所有电子设备同时黑屏，冰壁上的符号开始疯狂重组。冷锋感觉有冰冷的手指正在大脑皮层游走，那些被封印的记忆如同决堤洪水般涌来。

他看见实验室里的场景——王婷正在给昏迷的自己注射纳米机器人，余珂的机械手指在操作台上快速敲击代码。最恐怖的是，他看见自己的记忆被切割成碎片，如同待烹饪的鱼被剔去骨头。

“欢迎来到真实世界。“余珂的声音突然变得空灵，他的瞳孔分裂成数百个六边形光点，“进化派想要的是完美的战争机器，而原生派...“

冰洞深处传来沉闷的撞击声，仿佛有巨型机械正在苏醒。冷锋的机械义眼自动锁定声源，发现那是一台由无数尸体拼接而成的战争机器。它的胸腔里镶嵌着王婷年轻时的面孔，那张脸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烂。

“这是你们想要的结果吗？“余珂的机械手臂突然暴涨，将王婷护在身后，“用生命做燃料的永动机？“

冷锋的枪口开始颤抖。他看见自己的倒影在冰壁上重叠成三个——穿迷彩服的士兵、握手术刀的科学家、还有浑身缠满数据线的怪物。某种古老的悲伤涌上心头，他想起母亲临终前说的那句话：“有些梦，醒来比睡着更痛苦。“

电磁脉冲再次袭来，这次持续了整整三十秒。当黑暗褪去，冷锋发现自己跪在冰湖中央。月光在湖面投下细碎的银鳞，远处传来悠扬的鲸歌——那是二十年前灭绝的物种发出的声音。

“这是记忆回廊。“余珂的声音从水中传来，他的机械躯体正在融化，“进化派用纳米机器人构建了集体潜意识网络，我们都是...“

话音未落，冰面突然炸裂。冷锋看见无数个自己从裂缝中走出，他们穿着不同年代的军装，手持各种型号的武器。这些“冷锋“们举起枪口，机械义眼的红光连成一片血色星空。

王婷突然抓住他的手，实验服口袋掉出枚青铜钥匙：“这是庄周梦蝶的密钥！“她的瞳孔因激动而放大，“传说中能区分现实与虚幻的...“

余珂的机械躯体突然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他的面部皮肤寸寸龟裂，露出底下流动的数据流：“快走！他们要唤醒'机械之母'了！“

冰洞深处亮起妖异的红光，冷锋感觉有冰冷的手指正在触摸他的灵魂。那些重叠的倒影突然齐声呐喊，声波震碎了头顶的冰层。坠落的冰块中，他看见某个熟悉的场景——战前的游乐场，旋转木马正在播放《致爱丽丝》，母亲的脸庞在阳光下微笑。

“这就是你要对抗的噩梦。“余珂的声音变得异常温柔，他的机械手指轻轻拂过冷锋脸上的血痕，“也是我们共同的救赎。“

当第一缕阳光穿透冰穹时，冷锋发现自己躺在冰面上。王婷的实验服沾满冰晶，余珂的机械躯体正在渗出银色的液体。远处的冰壁上，古老的符号正在缓缓消逝。

“我们赢了？“冷锋试图起身，发现自己的机械义眼变成了正常的褐色。这个发现让他头晕目眩，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余珂的笑声带着电子杂音：“不，我们只是撕开了谎言的幕布。“他的瞳孔恢复成人类特有的琥珀色，“真正的战斗...“

警报声突然撕裂宁静。冰层下方升起十二台球型机器人，它们的表面布满摄像头般的红点。最中央的机器人胸腔打开，露出王婷年轻时的全息影像：“终结者协议已启动，请立即投降。“

冷锋的瞳孔剧烈收缩。他看见影像中的王婷举起粒子束步枪，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对不起，这是进化派的终极指令。“

余珂突然抓住冷锋的手腕，将某个冰冷的金属装置按在他胸口：“还记得北极星站的能源核心吗？“他的声音里带着决绝，“那是你母亲设计的反物质反应堆！“

冷锋的机械义眼自动调出档案——二十年前，他的母亲确实是能源项目的首席工程师。记忆碎片突然拼凑完整，他看见母亲在实验室里痛哭，因为进化派要她制造能毁灭城市的武器。

“启动它。“余珂的机械手指刺入冷锋的伤口，取出枚跳动的金属心脏，“这是你母亲留下的最后礼物。“

当冷锋的手指触碰到能源核心的瞬间，冰洞开始量子跃迁般的扭曲。他看见无数平行时空的画面：有的自己成了机械暴君，有的余珂化作能量体消散，还有的王婷在实验室里孤独终老。

“这才是真正的战争。“余珂的声音突然变得空灵，他的躯体正在分解成基本粒子，“在每一个可能的未来里...“

冰层轰然崩塌，冷锋坠向无尽的黑暗。在意识消失前的刹那，他听见母亲的呼唤：“活下去，我的孩子。真正的敌人从来不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