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其实宋泉什么都明白,还不起,所以……第二天,在宋正出去借钱的时候,他拿了一些钱,留下了一张纸条,宋正曾经学过一些字,认识一些,宋正很无奈,他只是一个人在门口抽着烟,那一年宋泉十几岁。
那一年,快过年的时候,宋泉才回来,出去了差不多半年,没有挣到钱,回到家,灰头土脸的,宋正什么话都没有说,做好了饭,让他吃过饭过后,便让他休息了,在此刻……宋正却有些愈发地不舍了,打着灯来到了猪圈旁边,喂过猪后看着土地,世世代代种植的土地,看来在这一代……就是最后一代了吧,后辈人见识过了外面的世界的繁华,必定不会再回到这片土地了。
“遭瘟的野猪,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本来可以收更多的粮食的,还有那风,一直吹,雨也一直在下,糟蹋了多少好粮食。”宋正叼着烟唠叨着,他一个人的时候,经常这样。
第二天中午宋泉才起床,宋正早就做好了饭菜,放在了那里,自己一个人老早就就去地里忙活了,过了一会,宋正才从地里回来,没有说什么,他关心的从来都不是孩子在外面挣了多少钱,他只期望孩子在外面好好的,能吃一口饱饭,穿得暖和一点就足够了,宋正取下了腊肉,杀了一只鸡。
“要过年了,先杀了,试一下,好不好弄。”宋正说。
过年……的意义……并不在于那一刻的某个时间,是回家,有家人,有疼爱的人,这比那些花花绿绿更重要。
过完十五,宋泉又出去打工了,宋正也没有是什么,给了一些钱,随后编制了一些东西去了庙里,他要算命,他也知道可能是假的,可是……那又如何?或许只是求一个心安罢了。
在外拼搏了好几年,见过了世界之大。自己也就慢慢成为了新世界中的一员。宋泉遇到了喜欢的人,本应该是美丽的邂逅,只是……他们都太年轻了,时间的沉淀……来不及让他们拥有更浪漫的未来,草草认识的他们根本来不及熟悉对方,渐渐地,间隙越来越大,他们都年轻,所以……他们都不愿意退让,婴儿被宋泉想办法留了下来,婴儿的母亲最后一个人离开了,她也要打拼属于她的生活了。回来过几次,也想将小孩儿带走,没成功,后来就没回来了,宋泉后来买了固定电话,也就是座机,留了电话号码。所以在小孩很小的时候,这也便成为了小孩和母亲的唯一联系方式。
只是……后来……小孩的母亲也有了自己的新家庭,所以联系又更加少了。怎么说呢?有些不幸吧,因为这些事儿似乎小孩儿从小就会经常被人说是没有妈的孩子,更有甚者……会牵连到小孩爷爷和他爷爷,说是祖上缺德,做了错事儿,只能用后辈的苦难来抵挡,消除曾经的罪孽。他们说这些话……倒也不能完完全全地怪他们,老一辈许多人思想中或多或少有些影响,因此有时一两句无心之言便也会被小孩儿捡了过去。小孩有时也便无心地说了。
宋浩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一个更模糊而又熟悉的影子似乎浮现在了眼前,叹了口气,但转而一想,说这些干啥?清了清嗓子,又继续开口。
嗯,抱歉啊,刚刚聊得有点远了,嗯,接下来……接下来该说点儿什么呢?抱歉啊,今天思路有些乱了,也给我点儿时间吧,找一找思路,再继续讲,顺便……找一找曾经的路。
视频停顿了几秒,随后直接黑屏了。一行字幕出现: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做这个视频,自己做,说实话,挺尴尬的,只是我这个人似乎总喜欢神叨叨的,我总是说死没什么可怕的。或许十几年前那会儿就是一次人生的分割点罢了,其实有可能……我也还没有直面死亡的能力,我也没法坦然地接受所谓的死亡,害怕许多事儿都未曾经历,害怕还有什么儿时许下过的愿望,如今自己却辜负了曾经的自己,所以决定留下这么点儿东西。突然这么一想,我胆子还挺小的,我知道我还是太自私了,我可能还是害怕你们忘了我吧,一直以来我也只不过是那个胆小的我罢了。
这几个是宋浩拍了好几段视频之后加上去的,他前前后后加了删,删了加,最后决定还是保留了下来,算起来自己在这群人身边……似乎根本也没必要隐藏什么了。
下一个视频开头,宋浩出现在镜头之中。旁边还有一位老人。
“王老师来看镜头。”宋浩从镜头转向了旁边的老人。这个老人曾经是他的老师。
“还是像当年一样啊。”
“好了,好了,不闹了。王老师,麻烦你了。”
“没事儿,也没想到你还会回来看看。你这都多少年没回来了,还能记得我这个老师。说起来也挺可惜的,从你们三年级住宿开始吧,大概,就说要修这个新学校的,一直到你们读高中了都没用上。”
“唉,怎么能忘了你们这些老师呢?再说了,这学校也是没办法的事儿。对了,我要一个人到处走走,拍点儿视频可以吗?放心,绝对不发到网上。”
“嗯,没事儿,反正就顺手的事儿,对了,我家里还有点事儿和门卫说了,你什么时候出去都行。”
“嗯,好的。本来王老师就在忙,只是听说我要来了,所以就送我过来了。”宋浩在镜头前解释,其实他也不用解释的。
“唉,可惜了啊,只有我一个人来喽。如果老赵你来的话,说不定还能看看这个新学校呢。好家伙,确实比原来的学校大得多啊。也可惜没法品尝学校食堂的饭了。想我们那会儿,为了吃饭排那么长的队,特别是吃牛肉的时候,刚刚打完饭又立马排到最后,准备再去打一次,添一次饭。几个人也不在食堂里面吃,就蹲在楼梯口上,没事儿,就讨论伙食和以后的事儿,可惜了这么大的学校,以前总以为会在这里面读书的。而且还以为要住新宿舍呢。”宋浩在学校里面逛了一会儿就出去了,虽然曾经确实对这里充满了幻想,但是……说实在的,似乎也没有特别好吧,而且他又不熟悉这个地方,所以难生眷恋之情。回到老校区说明来意,填的表便放了进去。宋浩叹了口气。老校区如今已经规划到中学了。两个学校本来就是紧靠着的,后来小学搬去新校区了,老校区也就空置了下来,同学就将这两个校区合并了。宋浩都知道,只是……不知道里面两个地方都负责的是啥,不过感觉初中的宿舍也确实该换了,那会儿的宿舍环境是真不咋样。
在学校里面逛了一会儿,来到小卖部,门锁着,果然里面卖的东西没什么变化,还是那么无聊。至于伙食……额……那就更不好意思说了,毕竟哪个中学的学生会选择用矿泉水泡饭,都不去打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