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李家村豺妖吃人

吃晚斋时，李狗娃讲了许多他阿爹的事迹，一直到收拾好碗筷，他阿爹还是没回来。

狗娃娘不免有些担心，坐在院里的木墩上，借着月光缝衣服，不时抬头看两眼院外。

“狗娃，你爹怎么还没回来？我这心里一阵一阵的，有些慌。”

李狗娃蹲在一旁，看三只狗崽在大狗身下喝奶，说：“说不定是阿爹打到野猪了吧！去年不也有一回，阿爹一个人拖回那么大一头野猪。”

狗娃娘叹了口气，在一堆烂布里找针。

突然，她猛地把手一缩，右手无名指冒出一颗豆大血珠。

“哎呀！不好了，狗娃！”

狗娃娘抓着自己右手喊道：“快去找你二伯，让他喊人去山里找找你爹！”

李狗娃本来也有些担心，一听阿娘哭喊起来，二话不说跑出院子。

没一会，大半个李家村亮起灯火，一个个老中少的村人举着火把，向山上赶去。

满山遍野响起对狗娃爹的呼喊。

这番动静被胡觉真四人看在眼里。

金鲤儿靠在窗边，望着远处山上浮动的火光，说：“我刚才替狗娃他爹算了一卦，凶多吉少。”

静亭和尚口念佛号：“阿弥陀佛，众生多苦。”

胡觉真叫醒睡着的猴老实，对金鲤儿说：“我和猴老实去帮忙，你和静亭和尚待在这，看好狗娃他娘。”

说完，他和猴老实变作两只蝙蝠，从房梁上飞了出去。

两人飞过李家村乡亲头顶，飞过枝连枝的树冠，一直飞到搜寻乡民不敢深入的山林深处。

猴老实打了呵欠：“觉真师兄，我们去哪找人？”

胡觉真扇动着翅膀，蝙蝠鼻子动了动：“随我来，我闻到妖怪的味道和血腥味。”

最终，两人落到一座山谷中，在一块岩石上发现了血迹和一把断弓，岩石附近散落着一支支断箭。

猴老实恢复原样，在岩石上爬上跳下，不时把身子贴在地上仔细嗅闻：“这个臭臭的味道……我知道了，是豺精。”

胡觉真捡起断弓，说：“我们先回去吧！”

……

李狗娃家小院，了解到发生了什么后，狗娃娘哭得几度晕厥，村里的妇人一边安慰她，一边把她扶回房间。

李狗娃站在院子中，手里握着那把断弓，看乡邻们走进走出，有些呆愣。

胡觉真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想说些什么，又觉得说什么都不合适，便默默站在他身边。

乡亲们开始帮李狗娃家办白事准备，挂上白布、白灯笼……

院里的鸡鸣三声，东边的天缓缓转白……

一个男人走过来，对李狗娃说：“你是孝子，你去请一下镇上寺里的师父们吧。”

说完，男人又快步走开去忙别的事。

李狗娃像是突然惊醒，抓住胡觉真的胳膊说：“豺精？害死我阿爹的是一只豺精对不对？”

胡觉真点点头。

得到肯定，李狗娃向院外跑去。

胡觉真不放心，带着猴老实跟了上去。

李狗娃一路向白云镇跑去。

太阳未出，路边野草上结满露珠，空气中还带令人不舒服的冷意。

李狗娃跑的很快，越跑越快，跑到极限，缓下来后又继续快跑，一直重复，每脚都踩得很重，把草上的露水都踩得溅在自己身上。

他跑到城门口时，守城的老兵刚好推开城门。

他跪在路边，一阵呕吐，吐出些清水，呕得全身颤抖，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他抹了把眼泪，跑进城里。

……

白云镇当地寺庙叫“白宁寺”。

接待李狗娃的是一个略胖的和尚。

“李施主，令尊被妖怪所害，还请节哀，贫僧立马安排人去做法事，让令尊之灵早日入轮回。”

“那害死我阿爹的妖怪，你们什么时候去降伏？”

“李施主，我寺的僧人们确实都有些法力，对付一只豺精自然不在话下。可是，山间精怪何其多，我们出手也是有很大风险的。”

李狗娃不懂和尚的暗示，问：“多大风险？”

和尚也看出李狗娃的耿直，直接说：“做法事一两，捉妖一百两。”

李狗娃垂着头走出白宁寺，一直躲在远处的胡觉真和猴老实跟了上来。

“之前在院子里，你也看见了，我们也是有法力的。为什么不找我们帮你捉妖？”胡觉真问。

“你们帮我找到了我阿爹的遗物”，李狗娃嗓音逐渐哽咽，“而且我还骗了你们，镇上客栈住一晚根本不用一两银子……

是我害死了我阿爹！如果我没有骗人，没有做坏事，阿爹可能就不会有事！”

胡觉真有些理解李狗娃现在的心情，当自己遇到糟心事时，如果之前刚好做了一件坏事，便会怀疑这是老天的惩罚。

他从李狗娃身边走过，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你没有错，错的是那吃人的豺精。快回家去吧！

我去会会那只豺精。”

李狗娃猛地回头，只看见两缕青烟。

……

李家村后山深处，某个山洞内——

一只豺从草窝中爬起身，随着腰肢伸展，逐渐幻化成人型。

豺精有半丈高，身形精瘦，脸上仍保留着大半豺的特征。

“唉！又饿了。虽然大哥说，这段时间有新西行四人到来，让大家都先避避风头，但是我真的饿啊！”

豺精摸着肚子：“我还差一点就能完全化作人形，没有吃的，没有力气，可怎么办啊？昨天那个猎户那么难吃，根本没吃饱。”

他从怀里拿出一张纸，纸上歪歪扭扭写着：野鸡十只、山猪一只、鸮二十只……

他将纸收好：“要求越来越多，先把今天的事干了吧！”

豺精拿起洞边的一把锈刀，向洞外走去。

洞口白光越发明亮，突然白光消失，一个黑影从洞外冲了进来。

“谁！”豺精拿起刀横挡在身前。

“轰！”

只听洞中一声震响，一根黑乎乎的树干横贯整个山洞。

山洞尽头，树干插在岩石中，岩石里流出腥臭的血液。

猴老实跳进洞中，嘿嘿一笑：“搞定！”

胡觉真跟在他后面，环顾了一周山洞内部，说：“找找看还有没有狗娃他爹的遗物。”

他走到豺精的草窝边，开始翻找。

猴老实收回树干，把树干吞入肚子里。

他在嵌入岩石中、血肉模糊的豺精尸体上摸了摸，摸出一张纸和一块巴掌大的红布。

看了看红布，又看了看纸，果断把红布扔掉，猴老实举着纸跑到胡觉真身边：“觉真师兄快看，这张纸上写着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