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七星村本就是混沌青莲的封印阵眼?“凌虚子挥袖展现幻象:七棵燃烧的古柏化作青铜巨柱,地底深处沉睡的黑色莲台正在吞噬血祭。陆小北的玉佩突然映出妹妹身影——她正漂浮在幽冥血海中,周身缠绕着与瘟疫相同的黑雾。
少年跪地叩首,额头撞碎三块青石:“求师父教我斩灭邪祟之法!“凌虚子指尖凝聚星辰之力,拂尘扫过焦土,七星村废墟中升起万千星尘。陆小北跪在星辉凝成的祭坛上,断浪匕首深深插入地面,刀刃映出他猩红的双眼:“师父既能逆转阴阳,为何不救我爹娘?“凌虚子道袍上的青龙纹突然游动,龙目射出金光没入少年眉心:“且看。“幻境中浮现七星村地脉——陆天鸣残魂化作青莲根须,正与黑莲魔气殊死搏杀。苏映雪的冰魄剑气凝成霜链,死死缠住企图破封的幽冥殿主投影。
“他们以魂为锁,为你争得十年阳寿。“凌虚子指尖点在陆小北心口,青莲印记灼烧出焦痕:“若你现在去送死,便是辜负这滔天血债!阿玄突然跃上祭坛,犄角引动九霄雷云。幼兽双目淌出血泪,爪下浮现太初宫禁地画面——冰棺中的小南周身缠绕黑莲,天机阁玄音正以伏羲琴镇压魔气。
“妹妹,妹妹….?“陆小北猛然抬头,眼底迸发的青光竟将星尘震散。凌虚子袖中飞出七盏青铜灯,灯焰勾勒出幽冥海血战图:“你每提升一境,小丫头便多一分生机。“老者突然并指为剑,剑气刺穿少年肩胛:“这一剑,代你父母问——可敢承混沌青莲之劫?“陆小北呕血大笑,反手折断肩头剑气:“这一问,该由幽冥殿主来答!“断浪匕首凌空劈出北斗轨迹,刀气竟与祭坛星图共鸣。“好!“凌虚子长啸震碎百里乌云,二十八星宿同时降下本源之力。凌虚子并指划开虚空,取出一柄锈迹斑斑的青铜剑:“此剑名「混沌鸣」,乃你先祖陆九渊佩剑。“剑锋触地瞬间,地脉涌出三百年前战死的陆氏英魂。
“看好了!“老者身形忽化万千残影,每一道都施展不同剑诀:
1.摇光式引动北斗星力,剑气呈勺状绞杀;
2.开阳式爆发七日同辉之威,剑光过处时空凝滞;
3.玉衡式演化周天星斗,剑阵笼罩八荒四极。
陆小北持剑模仿,青莲之力随星轨流转。当第七式「天枢」使出时,他背后竟浮现陆九渊的法相虚影。凌虚子见状瞳孔骤缩——那法相心口处,赫然有与他一模一样的黑莲旧伤!
“三百年前,老夫与你先祖亦是这般...“凌虚子突然扯开道袍,露出心口蠕动的黑莲根须:“青莲宿主注定与黑莲不死不休,你可知这意味着什么?“
陆小北剑指西方幽冥海方向,剑气在地面犁出百里沟壑:“意味着从今日起——“每斩一魔,妹妹身上魔纹便淡一分;每破一境,父母残魂便多一线生机;
当他剑尖挑碎最后一片黑莲花瓣时,星坛突然降下血雨,那是天道为混沌青莲宿主觉醒流下的劫泪。你且随我回太初宫,待到时机成熟你在出发去青丘。
太初宫星辰殿内,三万六千颗陨星砂铺就的地面泛起幽蓝冷光。陆小北赤膊跪在北斗阵眼处,七道碗口粗的星辉自穹顶垂落,将他钉成跪拜的姿势。凌虚子手持量天尺踱步,尺端垂落的星河沙漏正计算着时辰。
“第三千六百次淬体,启。”老者拂尘扫过阵纹,星辉骤然暴涨。陆小北脊骨发出不堪重负的碎裂声,毛孔渗出的血珠在星力蒸腾下化作赤雾。阿玄蜷缩在殿角石龛内,雷纹皮毛被逸散的星火灼出焦痕。
“丹田气海需承北斗之势。”量天尺突然抽在少年后腰,错位的椎骨发出脆响。陆小北咬碎含在舌底的续骨丹,青莲印记在胸口亮如烛照:“弟子...明白...”
五年后的惊蛰,太初宫后山坠星崖。陆小北单足立于万丈冰锥之上,混沌鸣剑挽出七朵青莲。崖底罡风裹挟着玄冰碎片,在他裸露的胸膛划出细密血痕。
“剑意凝而不发,形似而神散。”凌虚子的声音自云层传来,话音未落便有一道紫霄雷劈向剑尖。陆小北旋身错步,剑气引雷入刃,却在第七式“摇光“时经脉暴突——三年前走火入魔的暗伤发作,整条右臂瞬间焦黑。
阿玄怒吼着扑来,却被凌虚子的星河锁链缚住:“让他自己挣出来!”陆小北以剑拄地,焦糊的右手在冰面烙出北斗纹。当晨曦刺破云层时,他竟用左手使全了北斗七式,最后一剑劈开冻湖,惊起三千冰鲤跃空化龙。
星陨阁丹房内,陆小北盯着乾坤鼎中翻涌的星髓液。这是第七炉九转还魂丹,前六炉皆因火候差之毫厘化作焦炭。凌虚子立在八卦方位之外,手中把玩着枚带裂纹的妖丹。
“离火位添三钱陨星砂。”老者突然弹指,鼎内金乌火骤然转蓝。陆小北急忙掐诀,额间青莲印记亮如皓月。丹气蒸腾间浮现父母残影,母亲指尖的冰魄剑气竟与丹火轨迹重合。
轰然巨响中,丹鼎炸裂。陆小北扑身护住药渣,后背被碎片割得血肉模糊。却在狼藉中发现枚莹润如玉的半成品——丹身天然生着北斗纹路,竟是传说中的“星髓丹胚“。
“不错。”凌虚子拂袖卷走丹胚,“明日开始学炼器。”
第八年霜降,陆小北在观星台临摹《太初符典》。狼毫蘸的是阿玄本命精血,符纸乃雷狱犼褪下的毛皮。最后一笔“镇魂符“将成时,西北天际突然裂开幽冥缝隙。
“用天枢符阵。”凌虚子将量天尺抛来。陆小北踏着星斗方位疾行,符纸在虚空连成锁链。当第七张符箓贴上裂缝时,他瞥见其中浮现小南的面容——妹妹周身缠绕的已不是锁链,而是开满黑莲的藤蔓。
心神激荡下符阵偏移,幽冥秽气倒灌而入。陆小北反手将混沌鸣剑刺入自己左肩,以痛楚定神,蘸血重绘阵眼。补全符阵的刹那,他耳畔响起凌虚子难得一赞:“总算学会以痛明志。”
出关前夜,陆小北被引入太初秘境。凌虚子点燃七盏青铜命灯,火光中浮现青丘狐冢的虚影:“接我三招,方可下山。”
第一式·星河倒卷:老者袖中飞出银河幻象,每颗星辰都是道剑气。陆小北以丹房所悟的冰魄控火术应对,星辉与青莲交融成盾。星辰殿穹顶的二十八宿突然移位,凌虚子道袍鼓荡如云海翻涌。老者枯槁的右手自袖中探出,指尖凝聚的星屑化作银河倾泻而下。那奔涌的星潮里,每颗砂砾大小的光点都是道淬毒剑气,破空声似万千银针穿帛。
“看好了,这才是真正的北斗剑意!“
凌虚子左手掐子午诀,银河霎时凝成七柄参宿巨剑。天枢剑裹挟紫微帝气当头劈落,剑锋未至,陆小北束发的冰蚕丝带已然寸断。
“冰魄为骨,青莲作魂!“
少年双手结出丹火印,脚下冰霜顺着星纹地砖蔓延。五年来炼废的三千炉丹火残渣突然浮空,在星辉中凝成三百六十面棱镜。天枢剑气撞上镜阵的刹那,竟被折射成细碎星雨——正是用炼丹控火术改良的“冰魄千棱盾“。
凌虚子右眼星云流转,量天尺敲击虚空某处:“破军位!“
隐匿在星雨中的贪狼剑气突然暴起,直取陆小北后心命门。阿玄的雷爪正要拍散剑光,却见少年反手抽出混沌鸣,剑脊北斗纹与镜阵共鸣,将贪狼剑气尽数吸入丹海。
“好个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老者白眉微扬,袖中银河骤然倒卷。陆小北七窍溢血,却借势将星力导入足下阵纹——八年前初入师门时跪裂的青砖,此刻亮起自创的“反刍星阵“。
第二式·归墟引:星辰殿地面突然软化如沼泽,青砖缝隙渗出腥臭的九幽黄泉。十万具白骨手臂破土而出,每根指骨都缠绕着因果孽线。陆小北左脚踝被三只鬼爪扣住,孽线顺经脉直冲灵台,识海中顿时响起小南的哭嚎。
“吼——!“
阿玄额间犄角炸开混沌雷纹,幼兽身躯暴涨至殿柱粗细。雷狱犼真身显现的刹那,九幽冥气竟被逼退三丈。但就在巨爪即将拍碎地面时,陆小北剑鞘横拦:“阿玄,退下!“
青莲印记在胸口烙出青烟,少年主动震碎护体罡气。幽冥秽气如获至宝,顺着毛孔涌入经脉。凌虚子量天尺已举至半空,却见弟子蘸着污血在虚空画符——那符纹非道非魔,竟是融合丹火术与星轨的“噬孽符“。
“镇!“
符成刹那,十万怨灵突然僵直。陆小北剑尖挑起符箓跃入归墟裂缝,在滔天冥海中竟如礁石屹立。秽气凝成的浪涛拍击而来,他竟用幽冥之力结出星斗锁链,将孽障尽数封入随身携带的废丹之中。
第三式·太初问心:凌虚子瞬移至徒儿身前,枯指如剑点向其眉心。陆小北眼前景象骤变,置身于燃烧的七星村废墟。小南赤足站在黑莲台上,脚踝锁链已蔓延至脖颈,瞳孔完全化作墨色。
“哥哥救我...“
少女声音带着双重回响,背后升起十二品灭世黑莲。往日此刻陆小北必会暴走,此刻却闭目凝神,识海中浮现这八年刻入骨髓的修炼画面——冰潭淬体的刺骨寒、丹火反噬的灼心痛、符箁崩毁时的挫败...
“魔由心生,亦可炼心。“
混沌鸣突然自行出鞘,剑柄北斗纹亮如皓月。陆小北并指抹过剑身,竟将幻象中的黑莲台整个剥离,青莲剑气织成符箓将其封印。现实中的星辰殿突然下起灵雨,他手中多出一枚漆黑如墨的玉符,表面流转着被驯服的幽冥之气。
凌虚子并指点在他眉心,识海中浮现小南被黑莲吞噬的画面。陆小北未如往常般暴走,反而凝出青莲剑意将幻象封入符箓:“魔障亦是修行。”
凌虚子量天尺坠地,古井无波的面容首次浮现涟漪。老者拾起陆小北炼废的星髓丹胚,袖中飞出七盏青铜命灯:“可知这些废丹为何留着?“
不待回答,丹胚突然融入命灯。火光中映出八年间的每个深夜——当陆小北在丹房力竭昏睡时,凌虚子总会现身将废丹重淬,把精纯星力注入他丹田。
“师父...“少年嗓音沙哑,忽然发现老者道袍下摆沾着丹房特有的龙脑香。那些严苛到近乎残忍的修炼,原是为了将星髓之力分批注入,避免他重蹈陆九渊爆体而亡的覆辙。
凌虚子屈指弹向西方天际:“青丘的白虎星使,实为...“话音戛然而止,老者剧烈咳嗽,指缝渗出带着黑莲花瓣的血沫。陆小北青莲印记突然灼痛,识海中浮现惊人画面——三百年前种下黑莲的竟是...
“有些因果,该由你亲眼见证。“凌虚子抹去血迹,将周天星斗盘系在徒儿腰间,“记住,太初宫的剑...“他顿了顿,百年未展的眉宇柔和些许,“当斩该斩之人。“
陆小北三跪九叩,额间鲜血在星纹地面绘出北斗。起身时殿外晨钟恰好七响,八千四百个昼夜的苦修化作剑鞘上的霜纹。阿玄的雷毛沾着露水,远方传来九尾狐的泣月长啸。
出师那日,太初宫三千弟子列阵相送。凌虚子解下腰间佩了五百年的周天星斗盘:“此物能显四象星使方位,但需慎用。”盘面镶嵌的陨铁星辰,分明是陆小北这些年在丹房炼废的星髓丹所化。
阿玄颈间青莲珏突然发热,玉佩映出青丘地脉图——某个坐标正与星斗盘上的白虎位重合。陆小北抚过剑柄缠着的冰蚕丝,那是用母亲临终所赠衣袍重织的剑穗。
星坛突然震动,西方升起血色莲台。凌虚子将半块太初宫主令塞入陆小北掌心,将半块青莲珏系在小北颈间:“今日启程赴青丘,届时白璃那丫头会告诉你...如何从九尾狐族手中取回另外半块青莲珏。“
“弟子此去,必斩幽冥。”他跪别时,观星台铜钟自鸣九响。凌虚子望着星帆远去的轨迹,忽然咳出瓣黑莲——心口旧伤处的封印,又裂开一分。
雷狱犼仰天长啸,周身雷纹化作星轨图。陆小北最后回望七星村废墟,那里升起的七道血柱已凝成莲苞形状。
“师父,若我修成太初星辰体...““便能唤醒青莲真正威能。“老者拂尘扫落少年肩头星霜,“但在此之前,你需找到四象星使——白璃的青丘焰、玄音的天机弦、冷月的幽冥泪、红莲的焚心火。“
星辉消散时,陆小北掌心浮现微型星图。图中标注的首个光点正在青丘狐冢闪烁,隐约传来九尾天狐的悲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