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虚镜的星辉吞没天地的刹那,云奕闻到了血锈味——那是跨越三千年的杀戮气息。镜中女子的眼眸睁开时,栖霞谷的时空开始错位,澹台明月鬓角垂落的青丝突然结出冰花,苏清珞剑锋上的裂痕绽开猩红血线,姬瑶光的青铜罗盘在天机反噬中崩解成七十二块碎片。
万象商会的巡天宝船在时空乱流里扭曲成畸形怪物。十二艘星舟首尾相撞,金玉雕琢的船体像蜡油般融化,露出森森龙骨上刻满的噬魂咒文。云奕在强光中看见商会执事们华贵的锦袍下,爬满暗红色星斑的肌肤正在溃烂。
“抓紧!“姬瑶光突然咬破舌尖,将精血喷在罗盘碎片上。青铜碎片化作流光包裹四人,在太虚镜开辟的星路中疾驰。云奕的右手不受控制地按在镜面,金血渗入镜中女子的眉心,她额间九曜星印突然倒转。
时空隧道轰然坍塌的瞬间,他们跌进了一片琉璃色的海。海水托着发光的星骸起起伏伏,天际倒悬着九轮破碎的月亮。澹台明月腕间的银铃突然自动摇响,铃声在琉璃海面激起的涟漪里,浮现出密密麻麻的星文。
“这是...照影海?“苏清珞的冰魄剑发出悲鸣,“传说中九曜星神陨落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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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奕的靴底刚触及海面,无数星骸便汇聚成王座。镜中女子端坐其上,裙摆流淌着银河的光晕。她抬手轻点,四人额间同时浮现星印——苏清珞是冰晶状的摇光,澹台明月是药莲状的开阳,姬瑶光是罗盘状的天权,而云奕眉心的天枢星印正在吞噬其他光芒。
“星神血裔,终于等到你了。“女子的声音带着时空重叠的回响。她指尖勾动,云奕怀中的太虚镜碎片疾射而出,与海面下升起的残镜拼合成完整神器。当镜面映出云奕面容时,显现的却是女子容颜。
姬瑶光突然跪倒在地,罗盘碎片在掌心灼烧:“您是天权星主...这不可能!三百年前我亲眼看见...“
“看见我被暗星阁主剜心炼魂?“女子轻笑,海面升起万千星火,每簇火焰里都映出一段血腥记忆。云奕看见七岁的姬瑶光蜷缩在尸堆中,胸口插着半截星纹匕首;看见苏清珞的冰凰剑心觉醒时,亲手斩杀被魔气侵蚀的师尊;最后是澹台明月跪在药鼎前,将九转化龙丹塞入濒死女童口中——那女童眉目竟与姬瑶光幼时一模一样。
“星轨从来都是个环。“天权星主的身影开始透明,“云奕,你母亲偷走的不只是星神体...“
海面突然沸腾,十二尊星骸凝聚的巨人破水而出。它们额间的暗星印记与万象商会执事如出一辙,掌心托着的魂灯里囚禁着云奕母亲的残魂。苏清珞的冰魄剑率先出鞘,剑气却穿过星骸巨人体内,在琉璃海上空凝成冰晶咒印——正是天阙剑宗禁地封印的样式。
“这些是星神怨念所化的照影卫。“澹台明月甩出药囊,七十二种毒粉在空中绘成神农图腾,“要伤它们,需用因果之力。“
云奕的太阳穴突突跳动,太虚镜传来海啸般的记忆:八百年前,九曜星神为阻灭世劫,将诸天业力封入照影海,却遭暗星阁主背叛。母亲本是天枢星灵转世,盗取星神体并非为了私欲,而是为在轮回中温养对抗业力的种子。
“用我的血!“他徒手握住苏清珞的剑锋,金血浸染的冰魄剑突然迸发赤芒。剑气扫过的照影卫发出哀嚎,体内涌出的黑气竟与云苍擎催动饕餮时的魔气同源。
姬瑶光的罗盘碎片突然刺入心口,以星衍之血重铸神器:“云奕,看镜面!“
太虚镜映出的不再是当下战场,而是青岚城覆灭前的祠堂。云苍擎跪在暗室中,将斩星刃刺入水晶棺椁——棺中躺着的根本不是云母,而是个额生龙角的男婴。男婴心口嵌着的星珏,此刻正在万象商会某艘星舟的秘库中发光。
“我们都被骗了。“澹台明月突然捏碎腰间玉葫芦,九转化龙丹的药香凝成青龙虚影,“云家从一开始就是傀儡,真正的星神体另有其人!“
天权星主的残影在这时彻底消散,琉璃海开始崩塌。四人脚下出现漩涡的瞬间,云奕看见太虚镜背面浮现母亲真正的遗言——那是以星神血写就的八字谶言:
**“欲破死局,先诛至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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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空乱流将他们吐在一片荒漠时,血腥气已扑面而来。三百具尸体呈环形跪拜,中心祭坛上悬浮的正是云奕在镜中见过的星珏。苏清珞的冰晶簪突然脱手飞去,簪头凤纹与星珏表面的龙纹严丝合缝。
“天阙剑宗与万象商会...“她话音未落,沙丘后转出个与云奕容貌相同的少年。少年额间天枢星印完整无缺,手中提着的头颅还在滴血——那是澹台明月再熟悉不过的面容,云梦仙阁失踪百年的上任阁主。
“哥哥来得真慢。“少年舔舐星珏上的血迹,“母亲等你剖心来取星神体,等了整整十七年呢。“
姬瑶光的罗盘轰然炸裂,碎片在空中拼出骇人星图。云奕终于看清缠绕自己命格的血线另一端,赫然连着这个本该死在胎中的双生兄弟。而他们脚下跪拜的尸体们,都生着与云家子弟相似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