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青铜染血

陆离的指甲盖掀翻在矿壁裂缝里时，他正用牙齿撕扯着缠在腕间的玄铁镣铐。荧惑古星特有的赤罡风从矿洞顶端倒灌进来，裹着细碎的血晶砂砾打在后颈溃烂的伤口上——那是三天前他试图逃跑时，被监工用淬了蚀骨散的铁钩留下的印记。

“未时七刻，第七矿区欠产四百斤源！“监察使阴冷的声音在矿洞内回响，青铜飞舟投下的阴影里，十二具矿奴的尸体正被玄甲卫拖向地脉裂缝。陆离的瞳孔微微收缩，他看到那些尸体的胸口都插着刻有羽化纹章的青铜钉，这是神朝处理废料的特殊方式：用活人怨气滋养源脉。

当右手无名指触碰到矿壁深处冰凉的凸起物时，陆离的太阳穴突然传来针扎般的剧痛。破碎的画面在视网膜上疯狂闪烁：九条断裂的星辰锁链贯穿宇宙，缠绕着布满裂痕的青铜巨棺；戴着似哭似笑鬼脸面具的白衣女子从时空尽头投来一瞥，她指尖缠绕的万物母气化作三千世界；最后定格在自己被紫铜战矛钉在青铜仙殿门环上的画面，矛尖滴落的血珠竟在虚空中勾勒出十二面晶体矩阵——

“你这废体倒是会挑风水宝地。“

炼魂鞭撕裂空气的尖啸声将幻象击碎，陆离本能地蜷缩起伤痕累累的身躯。鞭梢擦过耳畔的瞬间，他沾满血污的左手突然迸发出骇人的握力，竟将监工手腕连带着鞭柄一同拽向矿壁。

“咔嚓！“

骨骼碎裂的声响在矿洞内格外清晰。陆离看着监工扭曲的面容，突然发现对方瞳孔里映出的自己——浑身缠绕着青铜色雾霭，右眼瞳孔分裂成十二个不断旋转的棱面。当他沾血的指尖触碰到那簇青铜锈迹时，整个矿脉突然发出洪荒凶兽苏醒般的轰鸣。

“时空锚点确认，道标误差率0.73%。“机械般的声音在颅骨深处震荡，陆离踉跄着后退三步，后背重重撞在矿壁上。那些飞溅的鲜血并未落地，反而在虚空中凝结成三百六十道青铜阵纹，每道纹路都精确对应着紫山地脉的灵气节点。

监工咆哮着掐动法诀，紫铜战矛化作血色蛟龙直刺而来。陆离却怔怔望着自己颤抖的右手，那些青铜锈迹正沿着血管向心脏蔓延，在皮肤下形成诡异的星图纹路。当战矛触及血阵的刹那，时间仿佛被某种伟力静止，他清晰地看到矛尖上倒映着九个重叠的时空维度。

“原来这就是代价...“陆离突然低笑出声，他破碎的衣袖无风自动，露出小臂上正在结晶化的皮肤。视网膜上疯狂刷新的数据流突然定格：

【献祭目标锁定：羽化神朝监工（彼岸境中期）】

【建议执行方案：三才血逆阵】

当炼魂鞭残片倒卷着贯穿三名监工咽喉时，陆离嗅到了青铜锈迹里渗出的万物母气。这种本该属于极道帝兵的气息，此刻却混着浓烈的血腥味涌入鼻腔。他最后看到的画面，是监察使从青铜飞舟跃下的玄色身影，以及矿洞深处缓缓睁开的十二对猩红龙瞳——那些竖瞳中流转的，分明是乱古纪元的混沌符文。

地脉深处传来的轰鸣声让整座矿洞开始坍塌，陆离却在崩塌的岩层中精准踏出七星步。每步落下，都有青铜阵纹在足底绽放，那些飞溅的碎石竟在半空凝结成《源天书》中记载的“葬地势“。当监察使的紫铜战矛破开烟尘时，陆离的身影早已被青铜雾霭吞噬，唯留矿壁上用鲜血书写的谶言在灵气中燃烧：

「荧惑藏棺日，仙殿染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