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二幕 镜像杀机

水魅的剑锋刺破水面时，涟漪竟凝成冰晶锁链。陆昭明挥剑格挡的刹那，剑刃交击声未响，手腕已传来剧痛——水魅的招式比他快了一瞬，剑尖提前半寸抵在他的命门。这不是单纯的模仿，而是预判。

他后撤半步，靴底碾碎的星骸倒影中，忽然映出水魅的瞳孔——那根本不是眼球，而是两枚微缩的浑天仪，指针正逆向转动。

“你的剑术，不过是我三万次推演的残渣。”水魅的声音从所有方向传来，每一滴飞溅的湖水都在半空凝成它的虚影。陆昭明斩碎三道幻象，第四柄剑已刺入肩胛。痛感未及蔓延，伤口处突然钻出青红丝绦——与皇陵中傀儡丝同源的异物，正将他的痛觉抽离！

陆昭明咬破舌尖，血珠混着星砂喷在剑刃。血水触剑即燃，焰色非赤非金，而是妖异的靛蓝。他反手劈向湖面，火焰触及水魅的刹那，镜湖竟如琉璃般龟裂。每一块碎片中都映出不同的画面：

皇陵地脉深处，初代玄甲卫将丝绦缝入同袍手腕；

公主跪在祭坛，亲手剜出右目嵌入浑天仪；

此刻水魅的胸腔内，跳动的是一枚青铜虎符。

“破！”陆昭明剑指虎符虚影。所有碎片骤然收束，水魅的躯体如瓷器炸裂，迸出的却不是血肉，而是流动的星砂。砂粒在空中凝成血色符文——“镜非镜，影噬影”，正是公主玉簪内侧的隐秘刻文。

水魅残躯忽地聚拢，伤口转移至陆昭明胸口。他踉跄跪地，见自己的血滴入湖面，竟在倒影中凝成另一个自己——玄甲染血，赤角破额，手中攥着半截断裂的玉簪。

“痛吗？”倒影狞笑，指尖划过心口伤痕，“这痛本该属于千年前的你。”

记忆如毒刺扎入：庆功宴上，他亲手将毒酒灌入副将喉中，而对方腕间的青丝正与此刻的傀儡丝共鸣。原来每一任玄甲卫统领，都是上一任的处刑人。

陆昭明暴起突刺，剑锋贯穿倒影的刹那，自己的心脏也近乎停跳。剧痛中，愈合的伤口浮现龙鳞纹路，每一片鳞隙都渗出星砂。水魅的复生速度突然滞缓——它们的液态躯体正被鳞纹吸摄，化作细流汇入他的血脉。

“原来如此……”他撕开左臂甲胄，见青红丝绦已与龙鳞交融，“你们不过是我丢弃的残魂。”

湖面应声沸腾，所有水魅的浑天仪瞳孔同时炸裂。它们的残躯凝成一面巨镜，镜中映出的不是当下，而是皇陵崩塌时他坠入熔岩的背影——那身影的右手指尖，正捏着半粒未染血的星砂。

最后一剑劈开巨镜时，陆昭明听见琉璃碎裂般的啼哭。镜片中浮出三百玄甲卫的残魂，他们的腕间丝绦尽数缠在他剑柄。

“统领，该还债了。”

魂影化作锁链缚住四肢，陆昭明却突然冷笑，剑锋刺入自己心口。龙鳞纹路骤亮，所有锁链反向缠住水魅残骸——它们哀嚎着坍缩成一颗赤色琉璃珠，珠内封印着一道敕令：“癸卯年子时，诛陆昭明于镜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