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母与子

“你这个废物……竟然敢打我？！”

李华声音颤抖，脸上火辣辣的疼痛，心里爆炸到扭曲的怒火几乎从双眼中喷出。

“李——胜！！！我艹你……”

“啪！”

所有人目瞪口呆。

李胜！

微笑着，又给了李华一记响亮的耳光！

一个被所有人白眼唾弃了五年的废物，打了现在的龙城第一天才，整整两巴掌？！

李争仍然一言不发，但是看李胜的目光开始逐渐危险起来。

光芒万丈的侄儿太刺眼，死掉的侄儿也有风险，半死不活的侄儿……才是好侄儿。

李母咽了口口水，本能的想要站在李胜身前为他辩解几句，但却再次被微笑着的李胜拦下。

“娘，不必担心。孩儿心里有数。”

“心里有数？”

李华着实是被眼前这个废物的话给气笑了，狞笑着就是一记毫不保留的巴掌甩出，掌中灵气聚成金色气旋流转，幻化出一只巨大的熊掌，

“我看你是癔症加重了！来！让堂哥帮你好生治疗一番！赤金爪！！！”

李华，灵师六段，五级天赋，元灵，赤金熊。

其元灵本身是一种生活在多矿地区的灵兽，因为环境常年以多种灵矿为食，故而身如金刚、力大无穷。当李华运气灵气于掌中拍向李胜时，这一刻，他是真的动了杀念！

“不！”

李母惊慌出声，李胜不过灵者一段，如何能够抗住灵师六段的李华一记灵技？

这一巴掌下去，李胜能留个全尸都算奇迹了！

李争则是淡定的多，身为五阶灵王巅峰，有他在随时都可以出手救下李胜一命，但是此刻的李争已经对李胜的情况起了疑心，因此他才决定要让李华试试李胜到底有没有在瞒着他们什么。

实在到了不得不收拾局面的地步，他自然不会让李胜轻易死去。

毕竟半死不活的侄儿，才是好侄儿。

而对于李胜来说，虽然李华的这一巴掌来势汹汹，但这种速度在他的眼中也不过是比蜗牛略快一点的爬虫罢了，完全来得及闪躲。

但是问题是……才掌控了一点的身体又不听使唤了，就这么笔直的站着，用脸接下了李华结结实实的一掌。

“嘭！！！”

巨大的声响宛如雷震，挨下这一巴掌的李胜身体犹如断线风筝一般飞出，直接砸塌了大厅的墙壁后还飞出几米远才堪堪停下。

“胜儿！！！”

李母泪眼决堤，哀呼一声忙去寻李胜。

完全没收着力道的李华此刻才感到了一阵后怕，若是被他那灵皇叔叔知道了自己打死他唯一的儿子……

李华咽了口口水看向身后的李争，却见李争神色复杂依旧沉默不语。

“爹……我，是不是犯大错了？”

李争闻言皱着眉微微摇头，随即又点头，

“你这收不住火的性子不改，迟早死在这上面。但是这次，你倒是打得好。”

李华闻言一愣，什么情况？一直以来不都是爹告诉无论怎么打压欺负那废物都行，唯独有一点，绝对不能杀了他。怎么现在……

李争看出了蠢儿子的疑惑，淡淡开口道，

“李胜变成废物五年了，这些年他都情绪稳定的不正常，让我都一度以为我们这位曾经的第一天才真的心灰意冷了。但是现在看来，果然他的心气还是没有完全丢掉，只不过他所隐瞒的依仗已经在刚刚你那一掌中暴露出来了。看起来……”

李争微微一顿，进而嘴角泛起了一抹玩味的笑意，

“咱们这位不死心的好侄儿，是想走肉身成圣的路子~”

李华闻言略一思索，抬起自己的手掌才发现打李胜脸的巴掌竟然比另一只都红肿了小一圈！

光是脸皮厚度都已经如此之强了吗？难怪爹看着我冲动行事也不阻止，原来是看穿了这废物的心思，知道我打不死这废物。哼！只可惜，这废物垂死挣扎，竟然选了这么一条死路，简直是蠢到不可救药！

“原来如此！难怪我打他的时候爹没有阻止我，原来是存了看看这废物的自信到底从何而来的心思。现在真相大白，这白痴竟然想走这条死路来对抗姬小姐，哼，简直是螳臂当车不自量力。连我两巴掌都受不住的东西，还想三年之内肉身达到能对抗姬小姐程度？白日做梦的蠢货！”

李争淡淡的看了李华一眼，心中直可惜李胜不是自己的儿子。

这两者之间不论是天赋还是心性都差得不是一点半点，虽然李胜走火入魔却始终淡然处之，也不会放弃任何一点东山再起的机会。反观自己的儿子，被李胜压一头时整天就知道哀叹生不逢时，现在李胜变成废人也没有做好领头羊的样子，反而一心想着怎么羞辱欺负一个已经翻不起浪花的废物……

唉，谁让是自己的儿子呢？

李争颇有些心烦意乱，看着李华的眼神也不善起来，

“蝼蚁尚且不放弃，你现在作为我们李家年轻一辈的第一人，也别整天就知道想着怎么在李胜面前找回场子，赶紧修炼提升实力才是正事。你看看人家姬溟鸾，同样是五级天赋的元灵，怎么人家就修炼的比你又快又强呢？都是你鼠目寸光，一天到晚就知道在李胜身上找存在感！”

“爹！我也是……”

李华有心想要狡辩两句，曾经李胜风光时自己多憋屈啊？现在好不容易苦尽甘来了，不好好从李胜身上找回场子怎么对得起自己过去那些郁闷的日子呢？

“住嘴！”

李争不想再跟儿子掰扯这些有的没的，表情一凌、大手一挥不容置疑，

“从今天开始，你只许在内家修炼或者在赤河山脉外围实战历练。不许你再去找李胜麻烦了，他自己选好了死路用不着你去给他送行！我要你在三年之内突破灵师达到灵启境界，否则你以后都别想出家门了！听懂了没有？！”

李华看着难得发怒的父亲，咽了咽口水不敢违背，只好俯首接受。

“孩儿知道了。”

“滚！”

李华唯唯诺诺的退下，走出大厅后特地绕了一大圈去见了李胜这三年内的“最后一面”。

一看到李胜，李华瞪大了双眼有些不敢置信。

只见微笑安慰着李母的李胜半边脸颊微微泛红，若是不仔细看脸上那若有若无的掌印完全都联想不到这是被人打红的，反而更像是自然的脸色潮红。

自己毫无保留的一击，竟然连他的防都破不了？！

李华突然感觉世界有些不真实，正想上前大声问个清楚，却感觉到身后没由来的传来一股寒意，瞬间脊背发麻停住了脚步。

回头一看，果然李争就站在大厅门口冷冷看着李华。李华虽然心里不情愿，但是灵王巅峰的父亲都铁了心表明了态度，他还说什么？只好不情不愿的闭嘴离开。

李争看着这一幕又是忍不住摇头叹息，

“我一世英名怎么就生了这么个蠢货呢？若是肉身之道没有一点优势，我这天才侄儿又怎么会把它当作最后救命稻草牢牢抓住不想被我们发现呢？但是这条路从来就没有人走通过，与其担心自己被一个都快灵气尽失的废物追上，不如好好自己修炼一步一个脚印。这么简单的道理怎么就想不明白呢？”

李争言罢也对李胜的情况不再关心，转身离去。

看似一直没有关注过这对父子的李胜，在确定了两人都对自己放下了怀疑后，嘴角的微笑轻不可察地上扬了一个角度。

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虽然有些意外，不过……

“我”依旧会赢的。

“娘……”

“李胜”的嘴角刚刚张开，整个人便如同软体动物一样瘫软在李母身上，眼神都失去了聚焦。

“胜儿？胜儿！你别吓娘啊胜儿！你不说没事了吗？娘答应你了，你尽管放心去历练就是了。娘什么都答应你，你别吓娘了！胜儿！”

嗯？好像……能完全控制身体了？

一直在第一视角充当吃瓜群众的李胜突然感到一股充实，仿佛机器的各个单元接入了接口般，开始逐渐清晰感觉到身体的各个部位被“激活”，自己终于能真正掌控这具身体了？！

李胜抬起头，目光对上泪痕未消的李母，第一时间注意到的不是那两行干枯的河道，而是那几缕白丝下，轻不可察的皱纹。

我好像……很久都没看过妈妈的脸了，不知道她是不是也有白头发了，是不是也长皱纹……

“胜儿！”

看到李胜没事的李母松了口气，转而又气笑模样拍了拍李胜肩膀，

“你个混小子就知道吓娘，真要干什么跟娘说，娘还能守着你不让你出去不成？”

“……娘。”

李胜有些生涩的开口，尽管眼前这个陌生的妇人并不是自己真正的母亲，但是他叫出这一声娘时却没有任何尴尬，反而倍感亲切。

“哎！娘没事，”

李母擦了擦眼泪，看起来并没有任何伤感，反而很是欣慰，

“娘早就知道我的胜儿不是池中之物，早晚有一天都要走出这小小的龙城振翅高飞的。只是，在你走之前，娘想问你一个问题。”

“……您问。”

“你刚刚，为什么突然打李华？”

“……因为，我可以自己忍受屈辱，但我见不得，他们在娘面前羞辱我。那只会让娘所受的屈辱，十倍于我。”

李母呆住，看着李胜的眼眸轻轻颤抖，莹光闪烁。

“娘，走之前，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胜儿有什么想问娘的？”

“娘，假如有一天，孩儿回来以后像变了个人似的。您还会……”

“会的！娘永远是你的娘，不论你变成什么样子，只要回来，都是娘的好胜儿。”

“……”

李胜无言起身，朝着李母磕头一拜。

“孩儿不孝。”

李母温柔的看着李胜，想了想，从袖中拿出一个刻着“胜”字的桃花木雕牌给李胜戴上。

“我的胜儿最孝顺了，之前你一直不肯要，现在要离开了，带上这个，就当娘一直在你身边。”

李胜俯首看了看木牌，再次磕头。

转身，便头也不回地离开。

夕阳把李母的影子拉得很长，不论李胜怎么走，都身处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