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幕中的东京塔在夜色中泛着橘红色的光芒。林雪站在家族事务所的落地窗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那份烫金的继承协议书。父亲的声音还在耳边回荡：
“签字吧，小雪。林家需要你。“
文件上的条款清晰明了：一旦签署，她将获得集团30%的股份，同时也必须断绝所有与“实验室事故“相关的调查。落地窗倒映出她苍白的脸色，父亲的这句话里藏着某种她不愿深想的暗示。
手机再次震动起来。是欧阳弱发来的定位，后面跟着简单的三个字：“我需要你。“
林雪望着窗外雨丝在玻璃上蜿蜒的轨迹，忽然想起半个月前的那个午夜。欧阳弱浑身是血地出现在她公寓门口，手里攥着那枚刻有Ω符号的金属片。她本可以直接报警，却鬼使神差地选择了隐瞒。
“大小姐，老爷在催了。“秘书轻叩房门。
林雪深吸一口气，将手机锁屏。转身时，她注意到办公室角落里那幅山水画的边缘微微翘起——那是父亲藏的保险柜。从小到大，她一直假装不知道它的存在。
“告诉父亲，我需要再考虑三天。“
秘书面露难色：“可是董事会...“
“就说我要处理欧洲分公司的并购案。“林雪走向衣帽间，取出一件黑色风衣，“今晚的行程全部取消。“
电梯下到地下车库时，林雪发现自己的保时捷旁边停着一辆陌生的黑色奔驰。车窗贴了防窥膜，但她能感觉到里面有人在注视自己。她装作不经意地取出手机，指纹解锁的瞬间就调出了紧急报警程序。
“林小姐。“
奔驰车门突然打开，走出一个戴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林雪的手在口袋里猛地收紧——这个男人她认识，是父亲在警视厅的老朋友，佐藤警视正。
“令尊很担心你。“佐藤微笑着递出一个信封，“特别嘱咐我，一定要亲手交给你。“
信封很轻，但林雪接过时却觉得格外沉重。她当着他的面拆开，里面是一张照片：她的弟弟林志明被两个黑衣人夹在中间，背景是某家医院的走廊。照片背面用铅笔写着“23:00，新宿御苑“。
“告诉父亲，我知道了。“林雪的声音出奇地平静。
等佐藤的车驶离车库，她立刻拨通了欧阳弱的电话。电话那头传来急促的呼吸声和隐约的警笛声。
“你还好吗？“她问。
“暂时死不了。“欧阳弱的声音带着痛楚，“但我查到一些东西...关于你父亲的。“
雨越下越大。林雪站在雨中，感觉冰冷的水滴顺着脖颈滑入衣领。欧阳弱发来的资料在平板电脑上闪烁着，那些财务往来的数字、秘密会议的记录，还有......那几张她和弟弟小时候被偷拍的照片。
最令她震惊的是最后一份文件：林家与地下组织“黑龙会“的合作协议，签署日期正是母亲“意外身亡“的前一周。
手机再次震动，是父亲发来的简讯：“别忘了你弟弟。“
林雪抬起头，东京塔的灯光在雨雾中变得模糊。她想起母亲生前常说的一句话：“雪儿，有些选择一旦做错，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她打开置物箱，取出那把母亲留给她的瑞士军刀。刀柄底部刻着一个细小的Ω符号，这个标记她从童年起就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直到遇见欧阳弱。
“我十分钟后到。“她对电话那头的欧阳弱说，然后踩下油门。
保时捷冲出地下车库的瞬间，后视镜里闪过两道刺目的车灯。有人跟了上来。林雪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收紧，她知道自己正在跨过某条看不见的界线。
雨刷器在挡风玻璃上划出规律的弧度。前方红灯亮起，林雪缓缓停下车。她从后视镜看到跟踪她的那辆灰色丰田也停在了两个车位之后。
红灯倒计时32秒。
林雪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七年来从未联系过的号码。铃响三声后，一个沙哑的女声接了起来：“哪位？“
“东京湾的烟花漂亮吗，姑姑？“林雪用小时候的暗语问道。
电话那头沉默了三秒：“小雪？你现在安全吗？“
“不知道。“林雪看着红灯倒计时跳到15，“我需要借用您的游艇。“
“为了那个男孩？“姑姑的声音突然急切起来，“你父亲已经...“
红灯转绿。林雪猛打方向盘，保时捷一个急转拐进右侧小巷。后方丰田慌忙跟上，却因为突然窜出的送货摩托而被迫急刹。
“不只是为了他。“林雪将油门踩到底，“是为了知道妈妈到底是怎么死的。“
电话那头，姑姑深深地叹了口气：“码头3号仓库，密码是你的生日倒过来。记住，小雪，不要相信任何人，包括我。“
通话结束的同时，林雪注意到后方又出现了两辆机车。她咬紧下唇，将车驶向隅田川的方向。在那里，欧阳弱正等着她。
而在她身后，家族的金色牢笼正在轰然倒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