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观测者悖论

伽马射线暴在枪响时骤停,青铜巨树的枝桠如同被冻结的闪电凝固在空中。林夏的基因编辑枪射出的不是子弹,而是数以万计的纳米机器人,它们啃噬着青铜巨树表面,暴露出内部跳动的生物组织——那竟是由四十二个克隆体大脑组成的神经网络。

“你终于发现了。“第00号克隆体的残影在神经网络中闪烁,“我们是你意识的碎片,亦是困住你的牢笼。“她的声音突然变成父亲与母亲的混合声线,“2008年3月17日,你亲手按下了实验室自毁按钮。“

林夏的量子伤痕开始逆向流动,液态金属从心脏位置褪去,露出下面机械与血肉交融的躯体。她的后颈浮现出陆氏集团的LOGO,生产日期赫然是20080317。当第一块机械部件脱落时,记忆如决堤洪水般涌来:六岁生日其实是出厂测试,母亲是首任管理员,而福利院焚化炉里埋葬的,是前十八个失败克隆体的残骸。

翡翠扳指计算机突然播放加密录像:穿着白大褂的陆川正在给婴儿时期的林夏安装量子芯片,手术台旁的监护仪显示“第19号原型体首次启动“。镜头转动,真正的母亲被锁在观察室,腹部有道正在渗血的缝合伤口。

“你是我最完美的作品。“陆川的三维投影从服务器阵列升起,他的机械义眼投射出星空图,“四十二个克隆体组成的神经网络,足以承受时空悖论的冲击。“星图中某处突然爆炸,光芒组成父亲最后的警告:不要相信任何人的记忆。

就在那一瞬间,林夏原本平稳跳动着的机械心脏毫无征兆地突然发出一阵急促的警报声!紧接着,强大的电流瞬间传遍整个心脏,使得它的运转速度急剧加快,以至于泵出的蓝色液体如同一股汹涌澎湃的洪流般喷射而出,并在空中迅速交织成了一对绚丽夺目的双螺旋结构。

这双螺旋仿佛拥有自己的意识一般,以惊人的速度朝着前方不远处的青铜巨树疾驰而去。当它们与青铜巨树接触的刹那间,一股神秘而又强大的能量波动骤然爆发开来。只见整棵巨大无比的青铜巨树开始剧烈颤抖起来,其表面的古老纹路也纷纷闪烁起耀眼的光芒。

伴随着光芒的不断增强,青铜巨树逐渐发生了令人瞠目结舌的变化。它的枝干和树叶开始扭曲变形,树干则如同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揉捏拉伸一般,缓缓地展开并重新组合排列。最终,在一片炫目的光影之中,青铜巨树完全褪去了之前古朴厚重的外表,展现在众人眼前的竟然是一个直径长达三公里的巨型环形粒子对撞机!

这个对撞机的构造极其复杂精妙,无数密密麻麻的管道和线路相互连接交错,散发出令人心悸的科技感。而最引人注目的,则是位于对撞机正中央的那个对撞点,那里正闪耀着一道璀璨夺目的光芒,仔细一看便会发现,其所处的位置恰好就是传说中的瑞士银行账户的精确坐标所在之处!

“这才是火种计划的真相。“第00号克隆体的声音从对撞机核心传来,“通过制造时空奇点,把2008年的意识体...“突然,对撞机迸发出奇异物质,林夏看见无数个自己在平行时空中做出不同选择:有的扣动扳机摧毁巨树,有的拥抱克隆体完成融合,还有的将编辑枪对准太阳穴。

当量子叠加态达到临界点时,林夏的机械身躯突然解体。她的意识漂浮在概率云中,目睹父亲在多个时间线的死亡回放:有时死于枪击,有时溺毙在湄南河,还有次被纳米机器人吞噬。每个死亡场景的旁观者,都是不同年龄段的自己。

“观测者可以改写历史。“母亲的声音从奇点深处传来,“但需要付出同等的代价。“林夏的意识突然被吸入某个时空裂缝,在那里她看到六岁的自己正握着染血的手术刀,而倒在血泊中的,是胸口插着孔雀翎暗器的父亲。

翡翠扳指计算机突然过载爆炸,产生的EMP冲击波将湄南河的水分子电离。在炫目的极光中,林夏的量子态意识开始重组。当她重新睁开眼时,发现自己坐在2008年的实验室里,手中握着尚未启动的自毁装置倒计时器,显示屏上的红色数字正定格在00:03:17。

实验室防弹玻璃外,年轻的母亲正在拍打窗户,她的腹部隆起,嘴唇开合着说:“夏夏,不要!“而在监控屏幕里,四十二个培养舱中的婴儿,正同时睁开琥珀色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