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面上的水珠顺着苏文途的发梢滴落，他伸手抹了把脸。两天前跳入湖中时，他从未想过会经历如此离奇的际遇。身旁的范思婧同样浑身湿透，单薄的衬衫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她纤细的腰线。她正拧着长发上的水，苍白的嘴唇轻轻打着颤。
“冷吗？“苏文途脱下外套披在她肩上，布料早已湿透，但总好过没有。范思婧抬头看他，睫毛上还挂着水珠，在夕阳下折射出细碎的光。她摇摇头，却下意识裹紧了外套，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回宾馆的路上，两人都沉默着。苏文途的余光瞥见范思婧走路时微微踉跄，想伸手扶她，又犹豫着收回。这两天发生的事太过荒谬，龙族传承、龙形玉坠，还有那些涌入体内的陌生力量，此刻都像场不真实的梦。直到看见宾馆熟悉的招牌，他才确信自己真的回到了人间。
前台小姐惊讶地看着两个落汤鸡，苏文途勉强扯出个笑容：“房间钥匙，谢谢。“接过钥匙时，他注意到自己的指甲缝里还残留着龙宫特有的荧光藻类，急忙攥紧拳头。
电梯里，范思婧突然开口：“你的手...“她盯着苏文途的手腕，那里有道浅浅的金色纹路正在褪去。苏文途心头一跳，下意识用袖子遮住：“可能是水草划的。“电梯镜面映出两人狼狈的模样，范思婧欲言又止，最终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房门打开的瞬间，苏文途几乎是扑向充电器。手机屏幕亮起的刹那，几十条未接来电提醒接连弹出，震得他手心发麻。
范思婧那边情况也差不多，她的手机刚开机就自动关机了，只能先插着电等。她第一时间去浴室洗澡，洗完澡马上换上干净的衣服。
苏文途坐在床边，盯着充电指示灯发呆。母亲的头像在屏幕上闪烁时，他手指悬在空中顿了片刻才接起。
“文途！你这两天去哪了？“母亲的声音带着哭腔，背景音里还有父亲焦急的询问。苏文途喉结滚动，谎言在舌尖转了几圈：“手机丢了，刚找回来。“他说得磕磕绊绊，额头渗出细汗。母亲絮絮叨叨的责备中，他无意识摩挲着胸前的龙形玉坠，冰凉的触感提醒着他隐瞒的真相。
浴室门开时带出一阵热气，范思婧裹着浴袍走出来，发梢滴落的水珠在地毯上洇出深色痕迹。她拿起正在充电的手机，脸色突然变得煞白：“我妈打了二十七个电话...“
她的手指在屏幕上飞快滑动，回拨时指尖微微发抖。电话接通瞬间，范思婧的母亲几乎是尖叫着喊出她的名字。她肩膀缩成一团，声音却故作轻松：“妈我没事，就是手机掉湖里了...“她说这话时无意识地看向窗外。
两人都洗完澡换好衣服，窗外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饿了吧？“苏文途到隔壁房间敲了敲门问道。
范思婧关掉吹风机，把房门打开，苍白的脸上终于有了点血色：“我感觉能吃下一头牛。“她试图开玩笑，但声音里的疲惫藏不住。
餐厅暖黄的灯光下，范思婧小口啜饮着热汤，蒸汽模糊了她的眉眼。苏文途狼吞虎咽地解决第三碗米饭时，她的手机又响了。这次是公司同事，范思婧应付了几句就挂断。
“姜婉晴找你。“她突然说，声音轻得像羽毛。苏文途一愣，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机在震动。助理的头像跳动着，他犹豫地看了范思婧一眼才接起。
“苏总！你吓死我了！“姜婉晴的声音透过话筒清晰传来，带着明显的哭腔。范思婧低头搅动汤勺，陶瓷碰撞声格外清脆。苏文途简单交代几句就切入工作话题，但眼角余光始终留意着范思婧的反应。
她垂下的睫毛在脸上投下阴影，汤勺在指间转了一圈又一圈。
电话挂断后，苏文途发现范思婧正靠在窗边看月亮，侧脸被月光镀上一层银边。“不舒服？“他问，声音不自觉地放轻。范思婧摇头，却突然说：“姜助理很关心你。“这话没头没尾，她说完自己都愣住了。
回宾馆的小路上树影婆娑，范思婧刻意落后半步。
拐角处突然传来刺耳的笑声，苏文途本能地把范思婧护在身后。血月堂堂主带着五六个手下从阴影里走出来。“看你小子往哪跑？“这话虽然是跟苏文途说的，他的目光却黏在范思婧身上。
“上次让你侥幸逃脱...“血月堂堂主的话没说完，苏文途已经动了。他的速度快得带出残影，第一个冲上来的壮汉还没看清就被撂倒。范思婧睁大眼睛，看着苏文途每一个动作都精准得可怕，仿佛能预判敌人的每一次出击。
血月堂堂主的表情从得意变成震惊，最后化为恐惧。他踉跄后退时撞倒了两个手下，声音都变了调：“不可能！两天前你明明...“苏文途没给他说完的机会，一个回旋踢将他踹飞三米远。落地时堂主的匕首插进了自己的大腿，惨叫声划破夜空。
剩下的人面面相觑，不知谁先喊了声“怪物“，一群人连滚带爬地逃了。苏文途站在原地，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那里有金光缓缓隐入皮肤。
“你...“范思婧刚开口，远处突然传来警笛声。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转身往宾馆跑去。苏文途想牵她的手，却在即将触碰时改为轻推她的后背：“快走！“
回到苏文途的房间关上门，两人都气喘吁吁。范思婧靠在墙上慢慢滑坐在地，突然笑出声来：“我们这样像不像逃犯？“苏文途也笑了，笑着笑着却沉默下来。月光从窗帘缝隙漏进来，在地上划出一道银线，正好隔在两人之间。
血月堂与他们二人已然结下梁子，虽不知这血月堂究竟经营何种勾当，但观其行事作风，绝非光明正大之辈。苏文途此时已对自身实力有了清晰认知，区区血月堂已不足为惧。反倒是这个神秘组织，渐渐勾起了他的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