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诸士面圣

这一日，京都街头，最热闹的莫过于两件事。

一件事，自然就是春闱放榜。

寅时刚过，贡院外的长街已挤满了人。

各路小厮早已盯准了公示展板，得了消息，便飞马狂奔，争抢“头报”的赏银。

举子们更是各呈百态，欢笑声、哭喊声、叫骂声……充斥了整条长街。

另一件事，便是萧天烬将军出征的消息。

无数的百姓，自发拥到了城门口，为大军壮行。

“听说萧天烬将军玄甲红袍，立于战马之上，威风凛凛。”

“身后无数将士，杀气腾腾，这一去，肯定能把叛军打的落花流水。”

春桃认认真真地站在一边，绘声绘色地给横在躺椅上晒太阳的苏星河说着出征的场面。

话到这里，她似乎觉得有些不妥，连忙住了嘴。

“说啊，怎么不说了？”

苏星河睁开半闭着的眼睛，扫了一眼周围，没有什么异常啊。

“殿下，您不介意么？”

春桃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的神色。

“你看我像介意的样子么？”

苏星河坐起身，拿起一颗青果随手丢给了春桃，少女连忙手忙脚乱地接了过去。

春桃认真地看了看他，嘻嘻一笑：“不像。”

“那不就成了，继续说。”

苏星河又拿起一颗青果塞进嘴里，“咔哧”一口，真甜！

“后面大军都出城了，小厮也看不到了。”

春桃嘟嘟嘴，大眼睛一转，“殿下，要不还是给你说放榜吧？”

“也行。”

苏星河就当听评书呢，刚要重新眯起眼睛，就听到有小厮急冲冲地跑进了院子。

“殿下，殿下！”

“说了多少次了，每逢大事有静气，”

说到这里，他突然觉得这一幕有点熟悉，连忙坐起了身，“不会是陛下又来了吧？”

小厮连连摇头：“不是，是国子监的监生递来请帖，请您赴宴呢。”

“？”

听到这句话，苏星河原本坐起的身子，顿时又躺了下去。

“那帮书生是得了失心疯不成，我跟他们很熟吗？”

“听说是这次科考，用的题目跟学有关，他们是感谢您之前在国子监的点拨呢？”

春桃在一边帮着解释道。

“啊？”

苏星河愣了一下，“这也能压中题，我果然是天才。”

“那殿下……”

小厮还没有走，显然是在等他的回复。

“不去，你就说我之前受的伤好像又复发了，要静养几天。”

“……得嘞。”

小厮下去了。

春桃在一边听到这对话，顿时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殿下，您真不会说谎，前两日，您在京兆尹辨案的事情都传遍了，不少人夸您的英姿呢，这会又说复发，谁信啊。”

“那不管。”

放榜的翌日，便是殿试。

相比往日放榜后间隔三五日的时间，这次的殿试明显急了不少。

但明眼人都知道是什么原因。

说是殿试，但朝堂之中，早已暗中将这一场殿试，当成了北原公主结亲的选驸马仪式。

如今萧天烬已经出征，两国联姻的事情自然拖不得，必须尽快赶上日程。

苏星河本以为已经和自己关联不大了，没料到女帝已是提前一日派了人来，特意传来了让他赴宴的口谕。

这一次，不是莫婉仪过来，苏星河倒还有些不习惯了。

不习惯归不习惯，该去还是要去的。

皇宫大内，集英殿。

三百新科举子着素蓝袍，在午门外排成“天地玄黄“四列，依次进宫。

苏星河打马从旁边经过的时候，顿时受到了一众的注目礼。

苏星河随意扫了一眼，没想到竟然还看到了熟人。

“呦，谢大才子，今年可算是中了？”

他冲着排在前列的谢晋扬了扬头。

那边谢晋的脸上，却似乎并没有多少中举的欣喜，只是冲着他淡淡拱了拱手。

“谢晋见过世子。”

苏星河顿感无趣，打马继续往前面去了。

后面一众士子，看着他走远，方才开始了继续出声。

“这贼子，好生猖狂！”

“哼，不过仗着陛下一时恩宠，须知盛极而衰，往后新贵，自当在你我之中。”

“哈哈借孔兄吉言，今朝的无名小卒，谁知明日是不是能够名扬天下！”

“状元之位，我为何不能拿得？那北原公主，倒是岂能不青眼相加？”

苏星河进到殿中的时候，人还不齐。

不过后面没多久，就传来了“北原公主到”的唱名。

自上次郊游一别，他大抵已有十余日没见过慕容灵月。

苏星河转过头去，便见殿门处光影浮动，慕容灵月迈步而入。

她今日未着繁复宫装，反倒是一身北原风格的骑射劲服，看上去英姿飒爽。

这场合，她穿得倒是轻松。

苏星河皱了皱眉，倒也没多想，只是冲着她点了点头。

毕竟之前听莫婉仪描述，这姑娘可是尽心尽力照顾了他两日，两人经历一番生死，多少也能算是朋友了。

怎料慕容灵月的目光扫过他，却并没有做任何的停留，只是飞快地将整个殿中的情况一览无余。

苏星河自讨没趣，耸了耸肩，随手拿起桌上的一颗杏子丢进了口中。

上次是女帝特令，苏星河才能够坐在前面，这次正常按照身份，他坐得只能是末席。

慕容灵月目不斜视地从他身前走过，走在了大殿左边的上首位。

这一幕，落在一边不少人的眼中，顿时引来了几个年轻二代的一阵窃窃私语。

“看来前些日子，这苏星河没能把公主伺候高兴啊。”

“我怎么听说，那次在晋王庄里，两人关系还不错来着。”

“就他，不过凭着一副皮囊受了点青眼，估计没多久就暴露本性了。”

苏星河耳朵一动，目光扫过去。

对面几个二代下意识地就选择了噤声。

毕竟，这段时间以来，这贼子当街砸了古月书斋，又和武家那个疯子对骂，行事无法无天，不像个善茬。

大殿之上，稳重为主。这种场合，还是不要惹他的好。

苏星河咧了咧嘴。

就这么几个胆小如鼠的二世祖，也配蛐蛐他？

等了没多久，大殿上的人便已经陆续来齐，新科士子入殿后，更是略无空席。

“陛下到——”

一声高唱，顿时原本还有些嘈杂的整个大殿霎时间一片安静。

苏星河抬眼望去，便看到那一席玄黄龙袍出现在了大殿的最高位上。

所有人当即折腰拜伏。

“恭迎陛下！”

“诸位，平身吧。”

清冷高贵的声线传来，在整个大殿的上空回响。

所有人刚刚起身，便听到女帝传来了下一句话。

“苏星河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