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梵钟荡魔**

焚情崖的罡风裹着骨灰,将九黎故地染成苍白色。陆昭立在青铜碑前,碑文「情火焚尽处」的尾笔突然渗出血珠——血珠坠地凝成赤练的模样,她指尖缠绕的却不是情丝,而是刻满《金刚经》的锁魂链。

“少巫主,西天梵钟响了。”藤甲战傀眼眶中的甲骨碎片嗡嗡震颤。陆昭抬眼望去,九黎天际裂开佛光,九重莲台自云中降下,每座莲台都坐着位闭目老僧,手中木鱼竟是用巫族头骨所制!

赤练的虚影突然暴起。离火凝成长鞭抽向莲台,却在触及佛光时化作青烟:“秃驴!当年你们收下师尊三百巫童作供奉,如今也配谈降魔?”她的残魂在佛光中扭曲,嫁衣碎片显出血字——正是太虚剑宗与佛门签订的《血祭契》!

白露的月轮自地脉升起。琉璃光晕中浮出段尘封记忆:焚情崖底,九位高僧正将巫族婴灵炼成舍利,凌虚子含笑递上的,正是刻着祝融生辰的青铜匕首。

“阿弥陀佛,情孽缠身,当堕无间。”为首的老僧睁开法眼,瞳孔中竟游动着凌虚子的本命蛊。木鱼声突然急促,九黎城墙上的青铜砖块纷纷剥落,露出内壁镶嵌的佛骨——那些被炼成砖石的,竟是历代巫祝的嵴椎!

陆昭的合欢簪突然发烫。簪头双蝶振翅裂空,在佛光中撕开道血色缺口。缺口深处,三百巫族勇士的怨魂正被铁链贯穿,他们的伤口处绽放着金色莲花,莲心却是跳动的魔种。

“好个普度众生!”赤练的残魂尖啸着冲入缺口。嫁衣在佛光中焚尽,露出脊背上初代大巫祝刻的镇魔箓。当箓文映上莲台时,九位老僧突然皮肉脱落,露出内里青铜浇筑的佛骨——每具骨架的眉心,都插着截合欢枝!

青铜碑文突然淌出巫血。陆昭的刻刀不受控地飞旋,在虚空刻出《大日如来咒》。咒文成形的刹那,九黎地脉突然涌出幽冥黑水,水中浮沉着佛门八宝——那木鱼淌着巫血,金轮缠着情丝,宝伞竟是用嫁衣碎片缝制!

“情劫未渡,何以成佛?“白露的琉璃身突然凝实。她徒手撕开眉心,扯出半颗跳动的魔种掷向莲台:“你们吞下的舍利,可还烫喉?”

佛光突然染上血色。九具佛骨突然暴起,手中木鱼炸成骨粉。巫族勇士的怨魂挣脱铁链,他们的眼窝中绽放离火红莲,根茎却缠着凌虚子的本命蛊。陆昭的合欢簪突然解体,双蝶化作三百青铜箭,箭簇上燃着赤练的嫁衣碎片:

“师姐,借你琉璃心一用!”

白露的残魂突然轻笑。她撞向青铜碑,胸口琉璃心迸发强光,将九具佛骨钉在焚情崖壁。当箭雨贯穿佛骨时,裂开的骨髓中涌出无数巫族婴灵,他们手捧血色舍利,齐声诵起《往生咒》。

幽冥裂缝突然扩张。玄冥的残躯踏着黑潮而出,手中哭丧棒竟是用祝融的情丝编织:“好师侄,可知这些秃驴为何想要《归墟引》?”他撕开袈裟,胸膛处跳动的不是心脏,而是半枚青铜钥匙——正是打开归墟鼎的秘钥!

焚情崖的合欢树突然凋零。十万朵情花坠入黑潮,每朵都映着段佛门秘辛:

——大雄宝殿下埋着巫族祭坛,香炉灰中混着婴灵骨粉;

——罗汉堂的降魔杵,实为抽取情魄的法器;

——菩提树根缠绕的,是历代巫祝被抽离的嵴髓......

赤练的残魂突然凝成实体。她夺过陆昭的刻刀,在佛骨上刻下血淋淋的《九黎咒》:“秃驴,尝尝你们造的孽!”咒文活化的瞬间,三百巫族勇士的怨魂破体而出,将佛骨啃食成渣。

九重莲台突然调转方向。老僧们的金身法相在溃散前,竟结出太虚剑宗的剑诀手印。凌虚子的狂笑自云端传来:“痴儿,现在明白何为佛道同源了?”

陆昭的合欢簪突然重聚。双蝶衔着赤练与白露的残魂,撞向青铜碑上的《归墟引》。当碑文尽数染血时,九黎故地突然升起十二座青铜钟——

钟声荡开刹那,焚情崖的灰烬中浮现万千幻象:

祝融跪在佛前剜出情根,血珠坠地化作合欢树;

凌虚子将青铜钥匙插入佛骨,开启归墟鼎吞噬巫魂;

赤练偷听密谈时,被老僧的木鱼声震碎七窍......

“原来...都是局......”白露的琉璃身突然龟裂。她最后瞥向陆昭的眼神,与三百年前焚情崖诀别时如出一辙。

青铜钟突然齐鸣。声波凝成实质的降魔杵,却将凌虚子的本命蛊钉在归墟鼎上。赤练的嫁衣在钟声中灰飞烟灭,残魂化作最后道镇魔箓:“师姐,黄泉路远,且等我......”

当最后声钟鸣消散时,陆昭的重瞳突然淌出金血。他的视野穿透归墟,望见西天极乐处——那尊端坐莲台的佛陀掌心,正把玩着半枚染血的合欢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