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宁历2025年三月十七,宜除旧,忌迎新。杨小二站在怡红院废墟的最高处,手中的太初拂尘银丝尽断,只剩光秃秃的柄。阿牛蹲在他脚边,金瞳倒映着朝阳,嘴里叼着半截打狗棍。昨夜那场暴雨冲垮了最后几根梁柱,露出地窖里那口青铜棺——棺盖大开,里面空空如也。“汪!“阿牛突然竖起耳朵,打狗棍指向城门口。小二眯起眼睛,看见一队黑衣差役押着七辆囚车缓缓入城,每辆车里都关着个戴铜钱面罩的犯人。
《太初混沌债榜》的残页突然从怀中飞出,在空中拼出七个血字:“七凶星现,大劫将至“。小二刚要细看,残页却自燃成灰。阿牛扯着他的裤腿往城门方向拖,狗鼻子皱起,嗅到熟悉的气息——是陈小丫的胭脂味!两人混入围观人群,听见差役高声宣读:“奉监察司令,缉拿七凶星归案......“话音未落,第一辆囚车的铜钱面罩突然裂开,露出赛金花惨白的脸!她嘴角挂着诡异的笑,金算盘在胸前叮当作响。
“金妈妈不是死了吗?“小二倒吸凉气。阿牛突然狂吠,第二辆囚车的面罩应声而碎——是钱掌柜!他破碎的琉璃镜片上闪过当铺行话:“死当转活“。第三辆囚车剧烈摇晃,面罩下传出苏小小唱《十八摸》的调子。围观百姓纷纷后退,差役们却恍若未闻,继续敲锣前行。小二手中的拂尘柄突然发烫,断掉的银丝如活物般生长,指向第四辆囚车——那里面坐着血衣候,白发间七枚铜钱叮咚碰撞。
最可怕的是第五辆囚车,面罩下传来阿牛的声音:“二狗子,救我!“真正的阿牛就蹲在小二身边,金瞳却突然黯淡。第六辆囚车的面罩自动脱落,露出陈小丫的脸,她锁骨处的讨债印正在渗血。最后一辆囚车空空如也,面罩内侧却沾着新鲜的血迹——是小二自己的!《太初混沌债榜》的灰烬突然重组,在空中燃烧成七个名字:贪、嗔、痴、恨、爱、恶、欲。每个名字都对应一辆囚车,而第七个名字“杨小二“正缓缓浮现。
“这是七情劫......“小二恍然大悟。阿牛突然扑向囚车,咬断锁链。赛金花第一个冲出,金算盘珠子弹向四面八方,每颗都化作金色数字砸向人群。钱掌柜的当票漫天飞舞,沾到谁身上,谁就立刻倒地抽搐。苏小小的歌声震碎沿街瓦片,血色雷霆从她指尖迸射。最诡异的是血衣候,他站在原地不动,七枚铜钱却自动飞出,在空中组成“债“字压向小二。
小二举起拂尘格挡,断掉的银丝突然暴长,缠住七枚铜钱。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铜钱上的“通宝“字样正逐渐变成“杨小二“!阿牛见状,一口咬在自己前爪上,金血溅在铜钱上。“咔嚓“一声,铜钱裂开,里面掉出七颗红豆——是相思子!《太初混沌债榜》的灰烬突然附着其上,组成新的卦象:“情劫破,天命现“。
囚车里的陈小丫突然尖叫,讨债印炸开,黑血凝成锁链缠向小二。阿牛纵身跃起,用身体挡住锁链,却被贯穿胸膛。“阿牛!“小二接住坠落的狗子,发现它嘴里叼着半块窝头——正是当初阿牛留给他最后的干粮。垂死的哮天犬用最后的力气,将窝头塞进小二手中。窝头发霉的部分突然剥落,露出里面藏着的铜钱——正是当年买走陈小丫的那枚!铜钱上的“陈小丫“三字已经褪色,变成“情债已偿“。
七辆囚车同时爆炸,黑烟中走出七个戴铜钱面具的身影。他们手拉着手,将小二围在中央。拂尘柄突然炸裂,露出里面暗藏的骨片——阿牛的指骨!骨片上的铭文亮起:“讨债有术,情义无价“。七个面具人同时摘下面具,每个都是小二的模样!他们异口同声道:“七情俱灭,方证大道。“说着同时伸手抓向小二心口。
千钧一发之际,垂死的阿牛突然化作金光,融入小二手中的铜钱。铜钱剧烈震颤,迸发出刺目金芒。七个假小二被金光洞穿,惨叫着灰飞烟灭。金光中浮现阿牛的虚影,它最后舔了舔小二的手,消散于天地间。《太初混沌债榜》的灰烬彻底消散,只剩一缕落在小二肩头,化作七个字:“穷字诀大成,情债已偿“。
城门口恢复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小二呆立原地,手中的铜钱已经变成普通铜板。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新的一天开始了。他弯腰捡起阿牛留下的半截打狗棍,发现棍身上新刻着一行小字:“讨债路远,珍重“。突然,背后传来熟悉的呼唤:“二狗子!“——是陈小丫的声音!小二猛地回头,却只看见空荡荡的街道,和风中飘荡的一片灰烬......
怡红院废墟上,一株嫩芽破土而出。嫩芽旁,秃毛拂尘静静躺着,银丝已经重新生长,在晨光中泛着淡淡的金芒。远处传来悠扬的歌声,是苏小小在唱《十八摸》,却又像是千万个声音在合唱。歌声中,《太初混沌债榜》的最后一页灰烬飘向天际,上面隐约可见新生的字迹:“第一卷终,第二卷《花城诡事》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