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宁历2025年三月初五,宜沐浴,忌动土。苏小小的梳妆镜蒙着黑纱,镜框上雕刻的防窥阵纹泛着诡异的粉红色。她纤细的手指蘸着胭脂,在唇上轻轻一抹,铜镜里的倒影却突然扭曲起来。“又来了......“苏小小叹了口气,指尖的胭脂突然变成暗红色,在唇上晕开一片血色。前院传来阿牛逗弄那只傻狗的嬉闹声,她皱了皱眉,突然张嘴唱起了《十八摸》。本该香艳的小曲儿从她口中飘出,却带着说不出的诡异,每个音调都像刀子般刮擦着空气。梳妆台上的铜镜剧烈震颤,镜面泛起涟漪,一双不属于她的竖瞳在镜中缓缓睁开。“时辰到了。“镜中人用沙哑的声音说道。苏小小放下胭脂盒,指尖在镜面轻轻一划,鲜血顺着裂纹渗出,在梳妆台上勾勒出与茅房星图一模一样的图案。西北角那颗暗星正闪烁着妖异的红光。
怡红院前厅,杨小二正蹲在门槛上数铜板。昨夜那只被洗脑的哮天犬趴在他脚边,津津有味地啃着一根骨头。突然,狗子浑身毛发炸起,骨头“啪嗒“掉在地上。“咋了?“小二疑惑地抬头,正看见阿牛慌慌张张从后院跑来:“二狗子!快去看!苏姑娘房里......“话音未落,一道惊雷劈在怡红院屋顶,瓦片四溅。小二一个激灵跳起来,怀里的铜板撒了一地。他顾不得捡,拔腿就往楼上冲。刚踏上楼梯,整栋楼突然剧烈摇晃,苏小小的歌声穿透木板传来,震得人耳膜生疼。“这调子不对......“小二捂着耳朵,感觉有温热的液体从耳孔流出。阿牛在后面推他:“快上去!那丫头要渡劫!“
二楼走廊弥漫着浓重的胭脂味,苏小小的房门大敞着,梳妆镜前空无一人。铜镜上的黑纱不知何时已经烧焦,镜框上的防窥阵纹变成了血红色。镜面里,苏小小悬浮在一片星空中,长发飞舞,正对着虚空歌唱。每唱一句,就有雷光从镜中迸射而出。“这哪是渡劫......“小二喃喃道,“这是要拆房子啊!“突然,镜中的苏小小转过头来,瞳孔已经变成妖异的竖线。她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歌声陡然拔高。整面铜镜“砰“地炸裂,碎片如利箭般四射。小二下意识举起太初拂尘格挡,银丝与镜片相撞,迸出点点火星。一块碎片划过他的脸颊,留下一道血痕。血珠滴在拂尘上,银丝突然暴长,如灵蛇般缠向镜框残骸。“不好!“阿牛突然大喊,“快躲开!“一道水桶粗的紫色雷霆从破碎的镜框中劈出,直奔小二面门。千钧一发之际,那只傻狗突然扑上来,用身体挡住了雷霆。“嗷呜——“狗子惨叫一声,浑身焦黑地摔在地上。小二眼眶一热,拂尘银丝瞬间染上血色,在空中织成一张大网,将后续的雷电阻隔在外。
“苏小小!“小二怒吼着冲向镜框残骸,却见里面星空旋转,隐约可见一个戴着七枚铜钱手串的身影。“阿姐......“小二浑身一震,拂尘银丝突然绷直,如利箭般射入镜中世界。星空剧烈震荡,那个身影转过头来——赫然是二十年前带走陈小丫的男人!他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金牙:“小崽子,终于找到你了。“说罢抬手一挥,七枚铜钱飞射而出,在空中组成北斗七星阵。小二只觉胸口如遭重击,整个人倒飞出去,撞塌了走廊栏杆。阿牛急忙上前搀扶,却见小二嘴角溢血,手中拂尘银丝已经全部变成暗红色。“那是......“阿牛瞪大眼睛,“血衣候的铜钱锁魂阵!“话音未落,七枚铜钱已经追至近前,环绕着小二急速旋转。每转一圈,小二脸色就苍白一分。阿牛咬牙举起打狗棍,却被一股无形力量弹开。“没用的,“铜钱阵中传来阴森的笑声,“这小子欠的债,该还了。“
就在小二意识逐渐模糊时,前院突然传来赛金花的尖叫:“老娘的屋顶!“只见老鸨手持金算盘冲上楼来,算珠疯狂跳动。她一眼看见铜钱阵,脸色大变:“血衣候的讨债令?!“金算盘脱手飞出,在空中与七枚铜钱相撞,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两件法器僵持不下,算珠与铜钱迸出点点火星。赛金花趁机一把拽起小二:“愣着干什么?跑啊!“阿牛背起昏迷的哮天犬,三人跌跌撞撞冲下楼。刚到院中,就听“轰隆“一声,整栋楼塌了半边。烟尘中,苏小小悬浮在半空,周身环绕着血色雷霆。她的眼睛已经完全变成竖瞳,长发如蛇般舞动。“完了......“赛金花面如死灰,“魔门圣女苏醒了。“突然,苏小小转头看向三人,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她抬手一指,一道血色雷霆劈下。千钧一发之际,那只昏迷的哮天犬突然睁开眼,额间金瞳大亮,挺身挡住了雷霆。“汪!“狗子惨叫一声,浑身金毛炸起,竟在生死关头恢复了部分仙力。它扭头咬住小二的裤腿,拼命往后院枯井方向拖。阿牛会意,搀起小二就跑。赛金花犹豫片刻,突然将金算盘往地上一摔:“老娘跟你们拼了!“算珠四射,在空中组成一道金色屏障,暂时挡住了苏小小的攻击。
三人一狗跌入枯井,却发现井底别有洞天。潮湿的井壁上刻满了与茅房星图相似的图案,只是更加完整。小二手中的拂尘突然发出刺目血光,银丝自动延伸,在井壁上勾勒出缺失的部分。“这是......“阿牛瞪大眼睛,“三界通道的星图?“井底突然震动起来,一道暗门缓缓打开,露出向下的阶梯。深处隐约传来青铜摩擦声,正是钱掌柜当铺地窖的方向。突然,井口传来苏小小的歌声,音波震得井水沸腾。阿牛一咬牙:“走!下去!“三人刚冲进暗门,井口就被血色雷霆封死。黑暗中,小二手中的拂尘是唯一的光源。银丝上的血迹在墙上投下斑驳的影子,隐约组成了“债“字。赛金花突然停下脚步:“你们听......“寂静中,远处传来规律的“咔嗒“声,像是算盘珠在碰撞。小二浑身一颤:“是钱掌柜的当铺!“阿牛却脸色大变:“不对!这是......“话音未落,黑暗中突然亮起七点金光——血衣候的铜钱锁魂阵竟追到了这里!七枚铜钱旋转着逼近,每一枚上都刻着一个字,连起来正是:“欠债还钱,天经地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