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冰封古城

寒风裹挟着雪粒呼啸而过，在青铜城门前卷起阵阵苍白的漩涡。这座沉寂千年的古城门巍然矗立在冰川之间，青铜表面凝结着厚厚的冰霜，在晦暗天光下泛着幽冷的青芒。城门上古老的饕餮纹饰被冰层覆盖，只露出模糊的轮廓，仿佛一张被冻结在时光中的狰狞面孔。

姜南的指尖已经冻得发红，却仍稳稳按在城门凹槽处。青铜器件与机关严丝合缝地咬合，发出“咔嗒“一声轻响，在寂静的冰谷中格外清晰。她呼出的白气在面前凝结成霜，睫毛上已经挂满细小的冰晶。

萧景瑜站在她身后三步之遥，左手紧握着佩剑。他左臂那道诡异的蓝光伤痕在幽暗的冰面映照下显得格外刺目，像一条活物般在皮肤下蜿蜒游动，时不时泛起病态的荧光。伤口周围的血管呈现出不正常的青紫色，如同被某种毒素侵蚀的树根，在苍白的皮肤上蔓延。

“门开了。“姜南轻声道，声音被寒风撕扯得支离破碎。

青铜城门发出沉闷的呻吟，仿佛沉睡了千年的巨兽正在苏醒。厚重的门扉缓缓移动，冰晶从门缝簌簌坠落，在积雪覆盖的地面上砸出无数细小的坑洞。随着城门开启，一股带着古老尘埃的寒气扑面而来，夹杂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腐朽气息。

姜南下意识握紧胸前的玉佩。那枚传承自姜氏先祖的古玉突然变得滚烫，玉面上缓缓浮现出一行血色文字：「寒玉麦，司农监秘藏，唯姜氏血脉可育」。这温度几乎要灼伤她的皮肤，却在冰冷的空气中迅速冷却，只留下一阵刺痛。

城门内的景象令两人同时屏住了呼吸。

整座古城被晶莹剔透的冰层包裹，仿佛一个巨大的水晶棺椁。冰层折射着不知从何处透进来的微光，将整个空间染成梦幻般的幽蓝色。冰柱如利剑般从穹顶垂落，地面凝结着波浪状的冰纹，仿佛时间在某一刻突然凝固，连空气都被冻结在这永恒的寒冬里。

姜南的鹿皮靴踩在冰面上，发出清脆的“咯吱“声，在空旷的冰殿中回荡。她蹲下身，发现冰缝间生长着一簇簇奇特的植物——那些麦穗通体晶莹如冰雕，却在核心处流动着淡金色的光芒，像是被封存的阳光。当她试探性地触碰其中一株时，麦穗突然化作无数金色光点，如夏夜萤火般在空中飞舞，最后全部涌入她的玉佩。

《农书笔记》在意识中自动翻页，羊皮纸般泛黄的页面上浮现出新的文字：「极寒育种法：需以龙脉灵泉浇灌，三年一熟。穗落即散，唯血脉可固。」字迹如血，在纸面上微微蠕动，仿佛有生命般。

姜南皱起眉头，从随身的空间法器中取出备用的青玉匣子。她咬破指尖，让鲜血滴落在玉匣内部。当她的血珠接触到玉面时，竟像被吸收般渗入玉质，在内部形成细密的红色纹路。这次当她触碰另一株寒玉麦时，麦穗乖乖落入匣中，不再消散。

“这麦种离开冰层就会消散？“萧景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低沉中带着压抑的痛苦。他的左臂伤口又开始渗出蓝色的液体，那些诡异的光斑在皮肤下如活物般蠕动，时不时鼓起一个可怖的凸起，又迅速平复。

“嗯，需要特殊保存。“姜南头也不抬地记录着观察结果，羊毫笔在纸上沙沙作响，“而且生长周期太长，三年才能收获一次。“她抬头环顾四周，发现冰殿墙壁上刻满了古老的壁画，描绘着农人耕作、祭祀的场景，但所有人的面部都被刻意磨损，只留下模糊的轮廓。

冰殿中央，一架足有三丈高的青铜水车被冻结在巨大的冰柱中。水车的齿轮上镌刻着精细的云纹，每一片叶片都薄如蝉翼，在冰层中保持着永恒静止的姿态。萧景瑜用剑尖轻敲冰面，裂纹立即如蛛网般蔓延开来，发出细微的“噼啪“声。

突然，整个古城开始震颤，穹顶的冰晶如暴雨般坠落。姜南还未来得及抬头，就被一股大力拽向后方——萧景瑜一手持剑，一手将她护在怀中。他的胸膛紧贴着她的后背，姜南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急促的心跳和身上散发出的寒意。

“退后！“萧景瑜的声音在她耳边炸响。

冰柱轰然碎裂，巨大的冰块如陨石般砸落在地，激起一片冰雾。待冰雾散去，水车基座上的铭文清晰可见：「以血为引，以魂为祭，司农监永镇龙脉」。那字迹深入青铜，边缘泛着诡异的暗红色，像是被鲜血浸染后又经年累月氧化变色。

姜南胸前的玉佩突然剧烈发烫，烫得她几乎要惊叫出声。玉面上浮现出与水车铭文相似的纹路，同时传来一阵阵脉动，如同有了自己的心跳。她猛地抬头，看向冰层深处——

一个高大的身影被冻结在三尺厚的冰层中。那人身着玄色铠甲，铠甲上覆满霜花，在幽蓝的冰层中如同一尊完美的雕塑。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腰间佩剑的纹饰——与萧景瑜的佩剑如出一辙，只是更加古老。

萧景瑜的呼吸骤然停滞，握剑的手微微发抖：“大哥...“

冰层下的萧景珩面容安详，仿佛只是沉睡。但他的双手死死攥着一块青铜残片，那器件的纹路与他们从漕运船上找到的残片完全吻合。更诡异的是，七根青铜长钉呈北斗七星排列，深深插入他的胸口，每一根钉子上都刻满了细密的咒文。

“这不是普通的冰封。“姜南的声音发紧，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这是祭祀...他被当成水车运转的祭品了。“她能感觉到玉佩传来的阵阵脉动越来越强，仿佛在与什么共鸣。

萧景瑜的剑“锵“地出鞘，剑身在幽暗的冰殿中划出一道寒光。他左臂的蓝光伤痕突然暴起，如闪电般窜向剑尖，整把剑顿时被诡异的蓝光包裹。就在剑锋即将触及冰面的瞬间，整座古城再次剧烈震颤，远处传来“轰隆“的坍塌声——有人触动了其他机关。

冰殿穹顶开始出现蛛网般的裂纹，细碎的冰晶如雪花般飘落。姜南突然注意到冰层深处有什么东西在移动——那是一道模糊的黑影，正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向他们所在的位置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