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里,光线昏暗,纵是午后,依然阴凉,不见一丝暑气。
“这是怎回事?难道是幻术?”
童浩呼吸一滞,低头看向掌心,空空如也,好似先前捏碎青雀,不过是他的臆想。
直到…
眼前白雾散尽,一头七八丈长,青鳞覆体,目赤如焰,额生龙纹的巨蟒…
撞入他的视线里!
“咕噜~”
童浩咽了口唾沫,只觉心里哇凉一片。
尤其是蛇目中溢出的戏谑之意,让他再无半点侥幸。
这是一头蛇精!
众所周知,妖物种类太多,哪怕同阶,不同种之间的实力…
也相差巨大。
譬如,虎中异种,甚至能与牛马类的精怪争锋。
筋骨武师,可以轻松拿捏兔、羊之类的异种,但对上狮虎异种,那就是送命。
而精怪,至少是脏腑武师,才能匹敌的!
或是多个筋骨武师联手,提前做好针对性准备,才有可能取胜。
更何况,眼前这蛇精,一看就非同一般,战力必然…
远高于寻常精怪!
这还怎么打?
早知道,就不追进来了,不过是死了一匹马而已…
董浩后悔万分,却不敢有丝毫妄动。
生怕引起误会,惹来攻击。
“这是干嘛,和我玩木头人吗?刚才一把捏死我青雀化身的气势…去哪了?”
刘晟吐着蛇信,缓缓游动,眼底浮现出几行水墨文字…
【刀尾青雀化身已死亡,可消耗100灵蕴点恢复。】
【失去天赋“雀目”,“天生刀客”加持。】
面板的化身栏上,“刀尾青雀”变成灰色,不可用。
天赋栏里,也少了两项与之相关的天赋。
损失不可谓不小,好在只要消耗100点灵蕴点,就能恢复过来。
“嘶嘶~”
刘晟移开目光,口吐蛇信,打量着童浩。
他首次使用“青鳞虺”化身,感觉十分新奇,没了手脚,但有尾巴和鳞甲…
而且视界里的一切,像极了前世的热成像!
模糊的轮廓,被一块块代表不同温度的色块填充,很是有趣。
譬如眼前这童浩,身体的温度非常高,但内外又有区别…
代表皮肉筋骨的部分,是火红色,而代表五脏六腑的部分,是橙红近黄,还有代表脑子的…
是蓝绿色。
同时,有一条条暗红细线,好似树叶脉络般,遍布他的筋骨皮肉,随着他的呼吸…
绷紧放松。
颜色也是忽明忽暗。
“这莫非是…筋骨劲?”
刘晟心头微动,隐约有所猜测。
如此一来,对方的真实企图,在蛇目之下,就无所遁形。
譬如这童浩,表面上像吓傻一般,呆立不动。
可实际上,他的腿脚,腰胯已是暗红一片,蓄势待发——
他要逃了!
下一刻,童浩拔身而起,脚下像是踩了弹簧,整个人倒飞出去。
不等落地,他已手脚并用,身如豹子,一扑一跳,就冲出近二十丈…
林子外的山道,已然在望。
直到这时,他才察觉到不对劲:
这蛇精,怎不追来?
下意识侧身,他用眼角余光瞟向身后,然后就见到了…
青鳞巨蟒人立而起,蛇目淡漠,望向他的目光,如视死物。
刹那间,林中腥风大作,枝叶摇曳,发出“呜呜”怪响。
一道青影纵起,若浮光横掠,转瞬便是二十余丈,扑至近前。
“饶…”
童浩肝胆欲裂,大呼求饶,刚吐出一个字——
就被蛇尾勾倒,缠绕而上,绞成一匝匝…
勒紧,窒息。
然后在一阵“咔咔”闷响中,碎烂成泥。
只余一颗人头,滚落在地,满脸恐惧。
…
“还好没有完全碎掉…”
片刻后,刘晟解除变化,气喘吁吁,收拾残局。
青鳞虺化身,强得离谱!
他只是一个念头,身体就完成动作,念到即至,如同本能。
得亏最后反应过来,不然连这颗人头,都会稀烂。
接下来,就是喜闻乐见的…
摸尸环节。
只是,这满地碎肉,怎么摸,手搓肉丸吗?
下次要吸取教训!
片刻后,刘晟一脸晦气地起身,这家伙身上携带的东西,要么被绞碎,比如匕首,折扇。
要么被血肉侵染,无法使用,比如一百多两银票。
能洗洗用的,就一堆碎银,大概三两左右。
还有一块玉佩,两只金环。
【灵蕴点+103】
【灵蕴点+26】
【灵蕴点+32】
触摸的瞬间,清凉气自指尖涌入,眼前光影浮动…
“这几个玩意,竟然都是古旧之物?”
刘晟打量一番,玉佩不须多说,可这对金环,挂在哪?
难道是…
他脸色瞬间发黑,扔入烂肉中。
接着重新变作青鳞虺,张口喷出一口毒液。
“滋滋~”
刹那间,青烟升起,腥臭四溢。
现场所有的血肉,玉佩,金环,碎裂的匕首,折扇,衣物等,尽数被腐蚀消融,成了一滩脓水,渗入地下。
青鳞虺的毒液,能融金化铁,用来毁尸灭迹,再好不过。
之后,他又如法炮制了山道上的马尸,方才离去。
说起来,马尸上浮现的精魄,让他犹豫了一下。
但最终,还是忍痛拒绝。
因为…
他要变老虎!
-----------------
白水村,童家大院。
“亥时了。”
童厉看了眼墙角的滴漏,心头浮起一抹不祥。
眼前满桌佳肴,已重新上了三次,色香俱全,却引起不了他半点兴趣。
白水村距离县城十多里,以黄骠马的脚程,来回不用半个时辰。
算上办事,和途中耽搁,怎么着都应能在…
酉时前回来!
“员外多虑了,浩哥儿本领高强,又得郑公子看重,在这山阳县地界,谁敢得罪?”
陈骥摸了摸干瘪的肚子,笑着说道:
“说不定,是郑公子临时交代了差事,所以回不来了…”
“陈师傅所言有理…”
童厉强颜欢笑,身上的冷汗津津,莫名地一阵心惊肉跳。
“不对劲。”
这时候,一直沉默寡言的老许忽然开口。
他腰间的几只蛇袋剧烈抖动,里面的异蛇,好似发疯一般,挣扎着要出来。
“老许?”
陈骥皱了皱眉,也意识到不对劲,伸手按住脚边的兵器…
一把百多斤重的水磨八棱锤。
“啪!”
“啪!”
…
就在这时,老许腰间的蛇袋先后炸开…
一条条或黑或白,或赤或青的异蛇,争先恐后地挤到墙角,瑟瑟发抖。
“老许,究竟咋回事?”
陈骥本能地抄起八棱锤,筋骨微微颤鸣,肉瘤似的腱子肉,块块贲张,变红膨胀。
“有大货来了。”
老许抬起头,狭长锋利的眼睛,变成了蛇类的竖瞳,额头脸颊生出了青绿蛇鳞。
“两位师傅…”
童厉再迟钝,也意识到不对,话没说完…
忽然从窗外飞来一物,咕噜噜地滚到他脚边——
五官清秀,双目圆瞪,死不瞑目!
赫然正是他一直惦记的小儿子…
童浩!
明明中午离开时,还意气风发,尽在掌握。
怎么晚上回来,就只剩下一颗血糊糊的脑袋?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为什么会这样?
“浩儿—!”
童厉悲呼一声,捧起人头,望向窗外,就对上…
一双灯笼大小的血目!
炽热如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