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创作的火花

自那日在咖啡馆约定共同参赛后,时念和夏淮知便全身心投入到作品的创作中。他们在书法社最里面的角落,用湘妃竹屏风隔出一方专属天地。时念特意带来母亲绣的青竹帘,淡青色的竹叶在素绢上舒展,与夏淮知搬来的紫檀书案相映成趣。空气中弥漫着檀香与墨香交织的气息,夏淮知每天清晨都会焚一炷沉水香,袅袅青烟缠绕着两人交叠的身影。

时念将李清照的《如梦令》抄在洒金宣纸上,用翡翠镇纸压平边角。她执狼毫笔悬在半空,却迟迟未落笔。笔尖的墨珠摇摇欲坠,倒映出她微微蹙起的眉峰。夏淮知正在研磨徽墨,见她发呆,笑着递来一杯龙井:“在想什么呢?“茶盏上的青花在晨光中流转,时念接过茶杯,指尖触到他掌心的薄茧——那是多年练习书法留下的印记。

“在想'沉醉不知归路'该怎么表现。“时念望着字帖,忽然想起去年中秋,他们在书法社赏月时,夏淮知曾醉眼朦胧地写下“但愿人长久“,那笔势竟比清醒时更显飘逸。夏淮知俯身看着字帖,温热的呼吸拂过她耳畔:“或许可以借鉴米芾的'刷字'技法,用侧锋表现醉意。“他握住她的手,带着她在宣纸上写下“醉“字。狼毫笔在两人交握的手中游走,墨色在纸上晕开,仿佛真的带着醺然醉意。

两人的手接触的瞬间,时念只觉一股电流传遍全身。她偷偷瞥向夏淮知,发现他的耳朵又红了,不禁暗自好笑。“淮知,你是不是每次教我写字都会脸红呀?“夏淮知没想到她会突然调侃,手中的墨锭“当啷“掉进砚台,墨汁溅在袖口:“谁、谁脸红了......是这里太热了。“他别过脸去,却掩饰不住上扬的嘴角。时念注意到他耳后泛着的潮红,忽然想起初见时他帮她捡书,也是这样红着耳尖说“没关系“。

时念不再逗他,专注于练习。她反复书写“争渡“二字,却总觉得笔势不够灵动。狼毫笔尖在纸上划出一道道飞白,仿佛惊起的鸥鹭掠过水面却又坠落。夏淮知默默为她换了羊毫笔:“试试这个,弹性更好。“时念依言书写,笔锋在纸上轻快跳跃,果然写出了“争渡“的急促感。她惊喜地转头,却见夏淮知正凝视着她腕间的银镯——那是她十八岁生日时,夏淮知送的礼物,内侧还刻着“墨香如故“。

夏淮知看着她认真的模样,心中满是柔情。他悄悄拿出手机,将时念挥毫泼墨的身影拍了下来。镜头里,她垂落的发丝扫过宣纸,腕间银镯随着动作轻响,这让他想起初见时那个抱着书慌乱的女孩,如今已成长为能独当一面的艺术家。手机屏幕亮起,他的屏保还是去年樱花树下时念的侧影,那时她还扎着双马尾,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

周末,两人带着半成品去见书法社的指导老师。老教授扶了扶老花镜,仔细端详着他们的作品:“构思新颖,但行书与丹青的融合还不够自然。“他用朱砂笔在荷花旁点了几点:“这里可以加入飞白技法,表现雨后荷叶的湿润感。“时念看着被圈点的画面,忽然想起夏淮知在雨中为她撑伞的模样,那些飞溅的墨点,多像他湿透的衣袖上的水珠。

回去的路上,时念闷闷不乐地踢着石子。夏淮知忽然停下脚步:“或许可以将诗句分两列书写,右侧搭配水墨荷花,这样既有层次又不显得拥挤。“时念眼睛一亮,忽然踮起脚尖亲了他脸颊一下:“这个主意好!我来画荷花,你来题字。“她的唇触到他脸上的温度,忽然想起上次在展览厅,他也是这样红着脸扶住她。

说干就干,时念铺好丈二匹宣纸,调好钛白与花青。她画荷花时总不得要领,荷叶要么太板正,要么太随意。夏淮知见状,忽然握住她的手:“放松手腕,想象自己在水面上跳舞。“他带着她的手在纸上画圆,墨色在水中晕染,竟真的画出了摇曳生姿的荷叶。时念感受到他手掌的温度,忽然想起小时候学游泳,父亲也是这样托着她的腰教她划水。

夏淮知则在另一侧用行书写下“常记溪亭日暮“。写到“沈“字时,他故意将三点水写成波浪形,时念笑着用莲蓬戳他手背:“你这是要把李清照的船掀翻吗?“两人笑作一团,惊飞了檐下避雨的麻雀。夏淮知忽然想起童年时和爷爷练字,写错字时总会被用戒尺轻敲手心,而现在,他宁愿被时念的莲蓬戳上一辈子。

作品完成的那个黄昏,夕阳的余晖透过花窗洒在宣纸上。时念的荷花在暮色中亭亭玉立,夏淮知的行书如流水般蜿蜒。他们相视而笑,夏淮知轻轻搂住时念的肩膀:“辛苦你了,不过我觉得这是我们最棒的作品。“时念靠在他怀里,感受着他的心跳:“淮知,和你一起创作,是我最幸福的事。“她想起这些天他们为了一个笔画反复推敲,为了一处留白争论不休,那些争执与欢笑都成了最珍贵的记忆。夏淮知低头吻了吻她发顶:“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窗外,暮色中的荷花在晚风中轻轻摇曳,仿佛在为他们的爱情与才华喝彩。时念忽然想起李清照的另一首词:“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她知道,自己与夏淮知的故事,正如这满塘荷花,在时光的长河中,永远绽放着属于他们的芬芳。而远方的书法大赛,正等待着他们用这份爱与才华,书写属于他们的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