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破败圣所

陈默的指节擦过锈蚀的青铜门环,十二使徒浮雕在月光下裂成蛛网状。

当教堂大门在身后轰然闭合的瞬间,林小满怀里的辐射探测仪突然发出蜂鸣,红色光斑正从圣母像裙摆蔓延到钉着铁蒺藜的忏悔室。

“别碰彩窗碎片。”李老太太踢开散落的长椅,用医用镊子夹起一块发蓝的玻璃,“去年饥荒时这里发生过人祭,辐射残留至少三级。”

地下室入口被倒塌的管风琴堵住大半,赵瘸子用义肢铁钩勾开腐烂的琴键,突然转身盯着陈默正在渗血的左臂:“你身上有磷火母巢的酸蚀味,别告诉我那群食腐者是你引来的。”

陈默默不作声地撕开防护服袖管,李老太太的酒精棉却悬停在半空——三道金色纹路正沿着静脉向上攀爬,在摇曳的应急灯光下宛如活物。

“业力印记。”老太太的镊子当啷掉在铁皮箱上,“你用了饕餮之胃?”

“只是用机甲挡了下酸液。”陈默将急救包抛给正在包扎伤员的林小满,彩窗透进的月光恰好掠过少女后颈——那里有块与磷火胚胎相似的青灰色胎记。

赵瘸子突然踹翻堆着《圣经》残页的讲台,二十个自制燃烧瓶从军绿色挎包里滚落:“安全区那帮孙子在硝酸钾里掺石灰,老子埋的雷管全哑火了!”他暴怒的吼声震落梁上积灰,某张泛黄的告解室登记表飘到陈默脚边,上面用血写着“忏悔者需捐献200cc血液”。

陈默的视网膜上闪过功德值余额,兑换硝化棉提纯剂需要消耗最后3点。

当银色胶囊从虚空落入掌心时,赵瘸子的义肢突然扣住他手腕:“你怎么会有五年前就绝迹的军需品编码?”

“用三罐牛肉罐头跟黑市换的。”陈默任由对方抢走胶囊,转身时瞥见林小满正在翻弄自己藏在祭坛后的背包。

少女颤抖的手指握住半管猩红血清,那是他从磷火母巢核心剖出的变异兽胚胎提取物。

赵瘸子用牙咬开胶囊的动作突然停顿,他狐疑地望向正在加固门闩的陈默:“你确定这玩意能配出TNT当量的炸药?”

“加上你藏在左腿义肢第三关节的硝化甘油就行。”陈默话音未落,地下室突然传来食腐者抓挠金属门的声响。

系统界面的业力值悄然涨到34.99,他望着林小满将血清塞进打着补丁的玩偶,终究没有揭穿。

午夜时分,陈默蹲在破碎的玫瑰窗前校准机甲关节。

李老太太的鼾声从告解室传来,而本该昏迷的林小满正蜷缩在忏悔室门后——她颈后的胎记在月光下泛着磷火般的幽光。

当狴犴机甲的神经接驳器第7次发出错误提示时,陈默的瞳孔突然收缩。

布满铜绿的天平浮雕从祭坛底部升起,全息投影的齿轮声与食腐者的抓挠声形成诡异共鸣,某种超出系统预设的猩红光晕正在包裹操作界面......陈默的指尖在机甲关节处猛然顿住。

全息界面的猩红光晕扭曲成旋转的刑具图腾,青铜天平左侧托盘浮现出林小满蜷缩的虚影,右侧则堆积着十三颗跳动的人类心脏。

“宿主累计业力值达临界阈值。“机械音裹挟着骨笛般的嗡鸣,“下次献祭需匹配道德权重的鲜活生命体。“

圣母像背后的通风口突然灌进腥臭气流,陈默转身时撞翻盛放圣水的铜盆。

李老太太踩着积水从旋转楼梯走下,药箱里传出玻璃瓶碰撞的脆响:“你的静脉纹路比两小时前加深了2毫米。“

“是月光折射。“陈默用绷带缠住发烫的左臂,藏在袖口的狴犴机甲核心却突然过载,在石膏墙上灼出焦黑的龙形印记。

赵瘸子踹开彩窗的动作带起一阵金属鸣响,五枚自制烟雾弹在教堂庭院炸开橙黄毒雾。

“操他娘的追踪器!“赵瘸子扯开沾满机油的工装裤,大腿义肢弹出三根钨钢探针,“安全区那些穿防化服的杂种,居然把定位芯片缝在救济粮包装里!“

陈默的视网膜闪过食腐兽群的热成像图,十七个红点正从废弃地铁口涌出。

当他抓起操作台下的硝化甘油胶囊时,李老太太突然用止血钳夹住他的腕表:“业力反噬时服用阿托品会加速神经溃烂——你早知道这种代价。“

地窖方向的抓挠声骤然变成撞击,林小满的祈祷词卡在喉咙里。

少女颈后的青灰胎记渗出萤火虫般的微光,将忏悔室铁门上的抓痕映照成血管脉络。

陈默突然拽断机甲能源管线,将冒着电火花的接头插进祭坛底座的齿轮凹槽。

“五分钟。“陈默甩开李老太太的钳制,染血的绷带在操作台划出抛物线,“赵师傅把讲台下的《马太福音》撕下来,书页夹层有铅箔防辐射层。“

当变异兽的利爪穿透彩窗琉璃时,陈默刚完成第七次神经接驳。

狴犴机甲的眼部传感器突然捕捉到夜空中的异常:某个翼展超过教堂穹顶的黑影正在云层间舒展肢体,它脱落的一片鳞甲就将街角的加油站压成凹坑。

“去地窖!“陈默将两枚硝化甘油胶囊拍进赵瘸子掌心,机甲左臂弹出的链锯劈开讲台后的暗格,“李奶奶带上所有镇静剂,小满你......“

他的话被突然黑屏的操控界面切断。

原本悬浮的青铜天平浮雕裂开细缝,某种类似磷火母巢低频振动的轰鸣从地底传来。

林小满踉跄着扶住倾倒的烛台,她的瞳孔在月光下泛起蛛网状金纹,颤抖的手指正要指向彩窗外那团吞没月亮的阴影——

陈默扯断最后一条接驳神经带,机甲残存的动力刚好轰开地窖锈死的闸门。

赵瘸子骂咧咧地将燃烧瓶塞进变异兽撕裂的伤口,飞溅的酸液在铅箔圣经上灼出焦洞。

当李老太太把最后一支吗啡扎进伤员脖颈时,破碎的玫瑰窗外传来了鳞片摩擦混凝土的刺耳声响。

林小满的祈祷书从指间滑落,泛黄的纸页恰好停在被血浸透的“捐血者“名单页。

少女的尖叫还卡在喉间,地窖深处突然传来管风琴残骸坍塌的巨响——那声音就像有巨物正在啃食教堂的地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