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a小姐的自由

在这个寂静的夜晚,A小姐端坐在电脑前,在崭新的文档里缓缓敲下几行字:“你要感谢,那些陪伴在你身边的人,即使他们终究成为过客——献给A小姐”。敲完最后一个字符,她保持着那个姿势,目光凝滞在屏幕上,直至屏幕的灯光渐渐熄灭,融入周围浓稠的黑暗。

屋内,黑暗与寂静交织成一张无形的网,将她紧紧笼罩。窗外,路灯昏黄的光线透过薄纱般的窗帘,在天花板上投下斑驳光影,宛如一台正在运转的投影仪,放映着她内心深处那些不为人知的故事。在这静谧的氛围中,A小姐感觉自己仿佛是一个被层层硬壳包裹的人,而此刻,那层壳正一点点地破碎,发出细微到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咔嚓”声。

她正在给自己写信,这个举动在旁人看来或许有些矫情,但她却觉得十分必要。她的内心就像一座复杂的迷宫,厌世的情绪与对这座城市炽热的眷恋相互纠缠;害怕孤单的同时,又对人际交往充满恐惧;性格固执,却又会因为别人一句不经意的话,懦弱地改变自己的坚持。她本是个雷厉风行的行动派,可生活中却总有各种无形的枷锁,让她在前行的道路上怯步不前,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别人实现梦想,自己却只能在一旁羡慕。

A小姐喜欢乌龟,或许是因为在乌龟身上,她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乌龟总是用尽全身力气,去做一些在别人眼里微不足道的事情,就像她,只是单纯地想把每件事都做好,可最终换来的,却是别人眼中的“傻”。她也想像乌龟一样,用自己看似窄小的肩膀,扛下生活的所有压力,保护身边的人和自己,尽管她心里清楚,很多时候自己其实无能为力。

A小姐从不养任何小动物,甚至连一朵花、一株草都不愿养。她害怕离别,害怕付出了全部的期望,最后却只换来长时间的坏心情。那种痛苦会让她想要把自己裹得更紧,仿佛只有这样,才能隔绝外界的伤害,可结果往往是连自己都喘不过气来。

她缓缓拉开窗帘,深吸一口气,清新的空气涌入肺中,让她暂时忘却了内心的烦恼。不知何时停了的小雨,只在玻璃窗上留下一道道浅浅的痕迹,像是不甘失败的爪牙,试图改变命运,却终究只是徒劳。这些痕迹最终会掉落,然后在明天微弱的阳光中蒸发殆尽。

大街上,有人在这个初冬的夜晚相互依偎取暖,有人则独自穿梭在这座沉睡的城市中。A小姐所居住的小区很偏僻,但环境优美,治安良好,更幸运的是,有一辆直通公司的公交车。她还记得当初租下这所房子时,同事们,甚至一向和她交流不多的直系领导,都对她的选择感到不解,询问她为何不租得离公司近一些。她当时笑着回答:“因为那里有我喜欢的小吃。”

A小姐的理想很简单,她不想拯救世界,只希望能满足自己的味蕾,让自己不是正在享受美食,就是走在去品尝美食的路上。其实,更大的原因是,在那辆直通公交上,她可以静静地看着沿路的风景,听着那有节奏的报站声,然后安稳地睡上一觉。

她喜欢拖着下巴,透过车窗向外张望。如果天气晴朗,她还能看到那个每次下班都会遇到的倒穿衣小孩。那个小孩总会勾起她对过去的回忆,让她想起未踏入社会时的自己,那个心情会因隔壁班男孩的一个眼神而起伏不定的年纪,那个会为了一道没完成的大题在凌晨急哭的年纪,那个想回去却再也回不去的纯真年代。

今天看书时,她看到一句话:“我觉得世界上所有事情都在你没有准备好的时候,就开始;在你准备好的时候,就结束了。”她不禁微微一笑,果然,诗人的灵魂总是带着一丝悲伤。

手机屏幕亮起,微弱的灯光映照在她的脸上,提醒着她时间已经不早了。她收拾好一切,躺在床上,缓缓闭上了眼睛。在梦里,她仔细地缝补着自己破碎的壳,当壳终于完美无缺时,她却像个孩子一样,突然毫无缘由地哭了起来。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轻柔地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A小姐的脸上时,她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梦中的泪水似乎还残留在眼角,她愣了片刻,才渐渐回想起那个缝补破碎壳的梦。她轻轻叹了口气,从床上坐起,看着窗外那湛蓝的天空,心中那股莫名的惆怅并未消散。

洗漱完毕后,A小姐像往常一样穿上简约的职业装,准备去上班。走出家门,小区里弥漫着清新的草木香气,几只小鸟在枝头欢快地歌唱,这一切本应让她感到愉悦,但她的心情却依旧沉重。

在直通公司的公交车上,A小姐习惯性地拖着下巴,透过车窗向外张望。阳光洒在街道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行人来来往往,各自忙碌着。然而,那个倒穿衣的小孩并没有出现,A小姐的心中不免有些失落。她的思绪又飘回到了过去,那个纯真无邪的年代,没有生活的压力,没有复杂的人际关系,只有简单的快乐和梦想。

到了公司,A小姐迅速投入到工作中。她像一只不知疲倦的小蜜蜂,专注地完成着一项又一项任务。尽管工作忙碌,但她的内心却始终无法平静。同事们的欢声笑语、领导的指示和安排,在她听来都像是遥远的背景音。

中午休息时,A小姐独自来到公司附近的公园。公园里,绿树成荫,鲜花盛开,一些老人坐在长椅上晒太阳,孩子们在草地上嬉笑玩耍。A小姐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坐下,从包里拿出一本诗集,随意地翻看着。突然,她看到了一句诗:“生活以痛吻我,要我报之以歌。”她的心中微微一颤,仿佛被一道光照亮了黑暗的角落。

她开始反思自己的生活,一直以来,她都被自己内心的恐惧和烦恼所束缚,就像一只被困在笼子里的鸟,渴望自由却又不敢展翅飞翔。她害怕离别,害怕失败,害怕受伤,却忘记了生活中还有许多美好的事物值得去追求和珍惜。

下午的工作中,A小姐仿佛换了一个人。她变得更加积极主动,与同事们的交流也多了起来。她不再害怕犯错,不再在意别人的眼光,只是专注于做好自己的事情。

下班后,A小姐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回家,而是去了那家她喜欢的小吃店。她点了一份自己最爱吃的小吃,坐在靠窗的位置,慢慢地品尝着。窗外,华灯初上,街道上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看着这热闹的景象,A小姐的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回到家后,A小姐再次坐在电脑前。这一次,她在文档里敲下了这样几行字:“生活或许充满了无奈和挑战,但我愿意勇敢地面对。我要感谢那些陪伴在我身边的人,也感谢那个曾经懦弱的自己。从现在起,我要像乌龟一样,一步一个脚印地前行,去拥抱生活的美好。——献给勇敢的A小姐”。

敲完最后一个字符,A小姐轻轻地合上电脑,走到窗前。窗外,夜空中繁星闪烁,仿佛在为她加油鼓劲。她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了自信的笑容,然后躺在床上,这一次她睡得格外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