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猩红雪地

金属扭曲的刺耳尖啸达到了顶峰,伴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那扇厚重的防爆门如同被攻城槌反复撞击的朽木,猛地向内炸开!铰链崩断,碎片四溅,一股混杂着腐臭、血腥和浓烈化学药剂味道的恶风扑面而来。

门框扭曲的豁口中,阴影攒动。首先冲出来的是几道模糊不清的黑影,它们的速度快得惊人,在忽明忽灭的应急灯光下只能勉强捕捉到扭曲的轮廓。

“接触!”捷风的声音冷静得可怕,几乎在门破的瞬间,她已经动了。身体如同一片被狂风卷起的羽毛,向侧后方疾退(Tailwind),同时双手一扬,数把闪着寒光的风刃匕首精准地射向最前方的两个黑影。

噗嗤!匕首没入肉体的声音清晰可辨。那两个黑影发出一声不似人类的尖锐嘶鸣,踉跄了一下,但并未倒下,反而更加狂暴地扑来。

这时,它们的全貌才暴露在众人眼前。这些生物大约有人类大小,但四肢着地,姿态扭曲,皮肤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灰白色,如同长期不见阳光的苔藓。它们的肌肉异常发达,虬结贲张,体表覆盖着稀疏的、油腻的黑色硬毛。最骇人的是它们的头部——没有明显的五官,只有一个巨大、开裂的口器,里面布满了密密麻麻、针尖般的利齿,涎水混合着暗红色的液体不断滴落。它们的“手”和“脚”末端是长而弯曲的骨爪,闪烁着金属般的光泽,在地面和墙壁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王国工业的‘杰作’……”瑟符的声音冰冷,他迅速在通道两侧部署了两个绊线(Tripwire),几乎隐形的激光线横亘在怪物们前进的路径上。“……或者说,是实验失控的残渣。”

一只怪物触发了绊线,刺耳的警报声响起,它的身体瞬间被蓝色的能量束缚并标记,行动迟缓了一瞬。但这短暂的停顿给了捷风机会。她一个“上升气流”(Updraft)腾空,避开了另一只怪物的扑击,同时拔出了她的“鬼魅”(Ghost)手枪,对着被标记的怪物头部精准地点射。

子弹撕裂空气,准确命中。怪物的头颅爆开,溅出黑绿色的粘稠液体,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抽搐了几下便不再动弹。

“干得漂亮!”布史东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带着一丝紧张。“但别放松,后面还有!瑟符,报告数量!”

“最初涌出五只,已击倒一只。门后……热成像显示还有至少七个信号,正在接近!”瑟符一边冷静地汇报,一边举起他的“骇灵”(Spectre)冲锋枪,对着另一只扑向圣祈的怪物进行压制性射击。子弹打在怪物坚韧的皮肤上,发出沉闷的噗噗声,虽然造成了伤害,但似乎不足以立刻致命。

圣祈没有后退。她迅速在自己和瑟符面前凝聚出一颗“缓速灵球”(Slow Orb),墨绿色的能量场瞬间扩散开来,将试图靠近的怪物笼罩其中。怪物的动作立刻变得如同慢镜头般迟滞,为队友争取了宝贵的射击时间。

“这些东西……它们是活体武器吗?”圣祈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愤怒和悲哀。她能感觉到这些生物散发出的痛苦和疯狂。

“更像是失败品,圣祈,”瑟符回应道,他的赛博囚笼(Cyber Cage)适时启动,一个淡蓝色的能量罩罩住了另一只怪物,阻碍了它的视线和行动,“被当做垃圾遗弃在这里,自生自灭……或者说,互相吞噬。”

捷风如同一道白色闪电,在狭窄的通道内辗转腾挪。她利用墙壁反弹,时而升空,时而俯冲,手中的“短炮”(Shorty)霰弹枪在近距离爆发出惊人的威力,将一只只试图靠近的怪物轰退或直接轰碎。弹壳叮叮当当地落在冰冷的地面上。

战斗短暂而激烈。通道狭窄,限制了怪物的数量优势,也限制了特工们的闪避空间。空气中弥漫着硝烟、血腥和怪物刺鼻的体味。

“清空入口!我们需要进入实验室!”布史东命令道。“瑟符,准备数据接口!”

“明白!”瑟符应道。他趁着捷风和圣祈压制最后两只怪物的间隙,快速冲过破损的门框,进入了“伽马象限”。

眼前的景象让即使是见惯了各种场面的特工们也感到一阵心悸。

这里是一个巨大的环形实验室,或者说,曾经是。中央是一个深坑,原本似乎是某种大型培养或反应装置的所在地,但现在只剩下扭曲的金属骨架和破碎的强化玻璃。四周墙壁上布满了各种培养槽和实验设备,大多已经损坏,玻璃碎片和凝固的、颜色可疑的液体混合在一起,散落在地上。空气中弥漫着强烈的福尔马林和腐败气味。

墙壁上、地板上、甚至天花板上,都残留着暗红色的、早已干涸的污迹,以及无数触目惊心的爪痕。几具穿着王国工业制服的骸骨散落在角落里,骨头上甚至还残留着被啃噬的痕迹。

“我的天……”捷风跟在瑟符后面进来,看到这幅景象,忍不住低声咒骂了一句。

圣祈紧随其后,她的脸色有些苍白。她伸出手,似乎想触摸那些骸骨,但最终还是克制住了。“这里发生过……屠杀。”

“看来我们的‘惊喜派对’还没结束。”瑟符没有理会周围的惨状,他的注意力迅速锁定在实验室一侧一个相对完好的控制台上。“主服务器接口在这里。希望能找到我们要的东西。”

他快速上前,开始连接设备。捷风和圣祈则背靠着背,警惕地守在实验室入口处,枪口对着外面和实验室深处。外面通道里的战斗声已经平息,但实验室内部深处的阴影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

“瑟符,快点,”捷佛低声道,“我感觉这里……非常不对劲。”

“正在尝试破解多层加密……王国的老一套,但加固过。给我几分钟。”瑟符头也不抬,手指在便携式键盘上飞快地敲击着。

突然,实验室深处传来一阵金属摩擦声,接着是低沉的、如同磨石般的嘶吼。声音比刚才那些怪物要响亮得多,也更具威慑力。

“小心!”圣祈立刻喊道,同时向声音来源的方向举起了枪。

阴影中,一个比刚才那些怪物庞大近一倍的身影缓缓走了出来。它的体型更加臃肿,皮肤呈现出一种令人作呕的暗紫色,上面布满了跳动的脓包和硬化的骨板。它的四肢更加粗壮,利爪也更长,口器中滴落的唾液甚至带着腐蚀性,落在地上发出“滋滋”的声响。最引人注目的是它的背部,几根粗大的、半透明的骨刺刺破皮肤,如同某种畸形的翅膀骨架,里面似乎有幽绿色的光芒在流动——那是辐能的迹象。

“是‘阿尔法’个体,”瑟符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明显的警告意味,他依然在操作控制台,但语速加快了,“能量特征强得多,具有辐能反应!小心它的骨刺,可能带有辐射!”

“收到!”捷风眼神一凛,不退反进,主动迎了上去。“大家伙!尝尝这个!”

她再次发动“顺风”,身形化作一道白影,瞬间拉近距离,同时将一把匕首精准地投向那只“阿尔法”怪物的眼睛——如果那能被称为眼睛的话。

但“阿尔法”的反应速度远超之前的怪物。它巨大的头颅一偏,轻易躲过了匕首,同时粗壮的前肢猛地向前一挥!

捷风早有预料,立刻发动“上升气流”拔高身形,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势大力沉的挥击。那利爪扫过她刚才所在的位置,将金属地面划出深深的沟壑。

“这家伙很难缠!”捷风在空中调整姿态,对着“阿尔法”倾泻着子弹。

圣祈见状,立刻凝聚出一颗疗愈灵球(Healing Orb),准备随时支援捷风。同时,她也开始用手中的“判官”(Judge)霰弹枪进行火力支援,希望能限制“阿尔法”的行动。

“数据下载开始!百分之五……十……”瑟符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急切。“但有干扰!它们设置了某种数据陷阱或反制措施!”

“阿尔法”怪物似乎被激怒了,它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背后的骨刺突然亮起刺眼的绿光!

“小心!”布史东的声音在通讯中炸响,“高强度辐能爆发预警!”

几乎在同时,“阿尔法”猛地一甩后背,几根燃烧着绿色火焰的骨刺如同炮弹般射向三人!

“屏障!”圣祈瞬间反应,一面晶莹剔透的冰墙(Barrier Orb)拔地而起,挡在了她和瑟符面前。燃烧的骨刺撞在冰墙上,发出剧烈的爆炸声,绿色的火焰四处飞溅,冰墙剧烈震动,出现了裂痕。

捷风则依靠惊人的反应速度,在空中连续使用“顺风”变向,堪堪躲过了射向她的骨刺。但其中一根骨刺擦过了她的手臂,特制的作战服被划开,留下一道焦黑的痕迹,一股灼烧感立刻传来。

“呃啊!”捷风痛哼一声,落地时踉跄了一下。

“捷风!”圣祈立刻分出一部分注意力,准备为她治疗。

“我没事!”捷风咬着牙,重新站稳,“这家伙的攻击带辐射!别被碰到!”

“数据下载……百分之四十!干扰越来越强了!”瑟符喊道,额头上渗出了汗珠。“该死!它们的核心数据区被物理隔离了,我需要更近的接入点!”

“阿尔法”怪物似乎认定了瑟符是威胁最大的目标,它无视了捷风和圣祈的骚扰性攻击,庞大的身躯猛地向控制台冲去!

“拦住它!”布史东吼道。

圣祈再次释放“缓速灵球”,试图延缓它的冲击,但效果甚微。“阿尔法”庞大的体型和力量让它轻易地冲破了能量场。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阿尔法”怪物的侧面。是瑟符!他竟然在最后关头中断了下载,启动了他的终极技能——“神经窃取”(Neural Theft)。

幽蓝色的能量瞬间笼罩了“阿尔法”怪物。怪物的动作猛地一僵,发出一声困惑而愤怒的低吼,它的感知似乎被瞬间剥夺和扰乱了。

“就是现在!”瑟符低喝一声,同时向后疾退。

捷风抓住了这个机会。她深吸一口气,眼中寒光一闪,终极技能“刀刃风暴”(Blade Storm)启动!五把闪烁着寒光的风刃悬浮在她周围。她猛地向前突进,身形快如闪电,手中的风刃化作致命的流光,精准地刺向“阿尔法”怪物身上那些没有骨板保护的脆弱部位和关节!

噗噗噗!风刃切割**体,带起一片片黑绿色的血花。“阿尔法”怪物在神经被干扰的情况下,无法有效防御,发出一连串痛苦的咆哮,庞大的身躯被打得连连后退。

“干得好!”布史东赞道。

但就在此时,整个实验室突然剧烈地摇晃起来!天花板上的碎石和金属碎片哗啦啦地往下掉。

“地震?!”捷风一边攻击一边问道。

“不!是结构支撑!刚才的爆炸和战斗破坏了承重结构!”瑟符快速分析道,“这里要塌了!我们必须马上撤离!”

“数据呢?”圣祈急忙问道。

“只下载了百分之六十五!核心数据没拿到!但……”瑟符看了一眼他的设备,“足够证明王国工业在这里进行的非法活动,并且……这些生物的基因序列里,检测到了……欧米茄地球的标记!”

这个消息让所有人都是一震。欧米茄地球?他们也牵扯进来了?

“先撤出去!活着才能分析数据!”布史东果断下令。“捷风,开路!圣祈,掩护!瑟符,保护好数据!”

实验室的晃动越来越剧烈,巨大的裂缝出现在墙壁和天花板上。那只被重创的“阿尔法”怪物似乎也感受到了危险,发出一声不甘的咆哮,转身想要逃向实验室更深处。

但特工们已经无暇顾及它了。他们需要在这座冰封的坟墓彻底坍塌之前,杀出一条生路。头顶上,沉重的金属管道和混凝土块开始坠落。

“这边!”捷风喊道,她发现了一条相对稳固的通道,那是他们来时的反方向,通往研究站的另一个区域。“快!”

三人立刻朝着捷风指示的方向冲去。身后,是轰然倒塌的实验室,以及那只“阿尔法”怪物消失在烟尘和黑暗中的最后一声咆哮。

新的通道同样黑暗而破败,但至少暂时是安全的。他们停下来,剧烈地喘息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新的未知危险交织在一起。

“欧米茄地球的标记……”圣祈喃喃道,脸色凝重,“事情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瑟符检查着他的数据终端,屏幕上闪烁着不稳定的信号。“是的,复杂得多。而且……那百分之六十五的数据里,似乎还提到了一个代号……”

他抬起头,面具后的蓝光映照着通道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