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以为,身为仁华医院最年轻的主任医师,这双手能救活所有人。
直到那天,我在自己的手术台前,听见了母亲最后的心跳声。
"医疗事故",他们是这么说的。
可我知道害死母亲的凶手另有其人,而这个人现在正在追悼会上抱着我的妻子。
看着他们相拥而泣的样子,我只觉得无比的恶心。
“为了母亲,我要让你们付出百倍的代价。”
1
殡仪馆的白炽灯惨白刺眼,我站在母亲的遗像前,手中捏着一张皱巴巴的病历。
"妈,对不起。"
我的声音沙哑,眼眶泛红。作为仁华医院最年轻的主任医师,我却没能救回自己的母亲。
脚步声从身后传来,我没有回头,我知道是谁来了。
"林主任,不,现在应该改口叫林医生了吧?"陆天骄踱步到我身边,西装革履,脸上挂着似有似无的笑意。
我攥紧了拳头。
"你来干什么?"
"来看看我未来岳母。"陆天骄耸耸肩,"毕竟,若雪现在也很伤心。"
我猛地转身,一把揪住陆天骄的衣领。
"你他妈少在这里假惺惺!当初是谁说母亲的手术非要自己来做的?是谁说有新疗法可以治好她的?"
陆天骄不慌不忙地掰开我的手,整理了一下领带。
"林医生,你这是在质疑我的医术?还是说..."他压低声音,"在质疑那台手术的真实性?"
我浑身一震。
那台手术的每个细节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母亲被推进手术室前还在笑着说:"有你和若雪照顾我,我很放心。"
可结果呢?
"陆天骄,你到底对我母亲做了什么?"
"我能做什么?"陆天骄冷笑,"倒是你,一个主任医师连最基本的术前检查都做不好,现在还有脸来质问我?"
"你!"
"林昊!"
清脆的高跟鞋声打断了我们的对峙,章若雪快步走来。
她今天穿了一身黑色套裙,妆容精致,手里还拿着一束白菊花。
看起来一点也不像个失去婆婆的儿媳妇。
"你不是说让我来处理后事吗?怎么自己跑来了?"章若雪皱眉。
我冷笑:"处理后事?就像你处理我母亲的病例那样吗?"
"你这是什么意思?"章若雪的眼圈瞬间红了,"我对伯母一直很好,你怎么能这样说我?"
"很好?"我指着母亲的遗像,"是啊,好到非要把她从我的诊室转到陆天骄那里,好到连最后一面都不让我见!"
章若雪的眼泪夺眶而出:"你怎么能这样想我?我只是听说陆医生的手术做得好..."
"若雪,别解释了。"陆天骄适时地搂住章若雪的肩,"有些人,永远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我看着这一幕,只觉得讽刺。
三个月前,章若雪还在母亲病床前发誓要照顾她一辈子。
现在,她已经投入了害死母亲的凶手怀抱。
"林昊,我们..."章若雪擦了擦眼泪,"我们离婚吧。"
"呵,这句话应该我说才对。"我从口袋里掏出一份文件,"离婚协议我已经准备好了,签字吧。"
章若雪愣住了:"你...你早就准备好了?"
"不然呢?"我冷笑,"等你们把我的行医资格也一起毁了再提离婚?"
章若雪的脸色变了又变。
陆天骄却笑了:"林医生想多了,若雪只是担心你一个人..."
"闭嘴!"我厉声打断,"从你们合谋害死我母亲的那一刻起,我就该想到今天。"
我将离婚协议重重拍在供桌上。
章若雪咬着嘴唇,泪如雨下:"林昊,你真的要这样绝情吗?我们在一起三年..."
"够了。"我打断她,"从你把我母亲转到陆天骄诊室的那一刻起,这三年就已经是个笑话了。"
章若雪颤抖着签下了名字。
"希望你不会后悔。"
"后悔?"我看着母亲的遗像,"我唯一后悔的,就是当初瞎了眼相信你们。"
陆天骄搂着章若雪转身离开,经过我身边时意味深长地说:
"对了,董事会已经开完了。从明天起,你就不再是仁华医院的人了。"
我没有回应,只是静静地看着母亲的遗像。
供桌上的白菊花散发着冰冷的香气,就像三年婚姻最后的讽刺。
2.
我收拾办公室的时候,翻出了一张三年前的照片。
照片里,我和章若雪站在急诊室门口,两人都穿着白大褂,笑得灿烂。
那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林医生!急诊室来了个急性阑尾炎!"
那天晚上下着大雨,护士的声音从走廊尽头传来。
我推着推车冲进急诊室,就看到了蜷缩在病床上的章若雪。
"疼...好疼..."
她脸色苍白,冷汗直流,看起来楚楚可怜。
"别怕,我是主治医师林昊。"我一边安抚病人,一边快速检查。
可检查结果却让我皱起眉头。
"奇怪,体征并不像急性阑尾炎..."
"啊!"章若雪突然尖叫一声,"这里好痛!"
她抓住我的手按在自己的腹部,那种柔软的触感让我瞬间红了脸。
"咳咳,章小姐,我建议先做个详细检查。"
"不要!"章若雪死死抓着我的袖子,"我怕打针...林医生,你就这样帮我看看好不好?"
她说这话时眼波流转,楚楚动人。
现在想来,那时的她怕是早就调查清楚我的底细,知道我最受不了这种示弱的姿态。
"林医生,你在发什么呆?"
熟悉的声音将我拉回现实。护士长站在办公室门口,欲言又止。
"我来收拾东西。"我将照片扔进垃圾桶。
"其实...董事会的决定不是unanimous..."护士长犹豫着说,"很多同事都觉得你是被冤枉的。"
我苦笑:"可结果还是一样。"
"那个,章小姐她..."
"她不是早就和陆天骄在一起了吗?"我打断道,"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护士长叹了口气:"你还记得她住院那段时间吗?每天都缠着你查房,其他医生都不让看。我们都以为她是真心的..."
我想起那段日子。
章若雪在医院住了整整一个月,检查结果却什么问题都没查出来。
我每天都要给她做常规检查,她就会变着法子和我说话,问我喜欢什么,问我理想是什么。
"林医生,你为什么想当医生啊?"
"我爷爷是个老中医,从小就教我医术。"我一边记录数据一边回答。
"真好啊!"章若雪双眼放光,"那你一定会很多独门秘方吧?"
现在回想起来,从那时起她就在打探我家传的医术。
"林医生,你说我这病要住多久啊?"
"按理说你已经可以出院了..."
"不要!"她撒娇般拉住我的衣袖,"我还想再多住几天...你不知道,我在这里特别有安全感。"
她说这话时眼圈微红,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
"你放心,我会一直照顾你的。"
就这样,她成功住到了月底。
出院那天,她突然在医院门口晕倒。
我连忙扶住她:"你怎么了?"
"我...我不想走..."她靠在我怀里,声音轻若蚊蝇,"我害怕回到那个家..."
"为什么?"
"我爸爸给我安排了相亲,对方是医疗器械公司的..."她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我不想嫁给不认识的人..."
我心一软,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要不...我们结婚吧。"
章若雪惊喜地抬头:"真的吗?"
"嗯。"我给了她一个坚定的眼神。
三天后,我们领了结婚证。
"林医生?"护士长的声音再次将我拉回现实,"你没事吧?"
我将最后一本病例放进纸箱:"我很好。"
我抱起箱子转身离开,经过垃圾桶时顿了顿,还是弯腰捡起那张照片,塞进了口袋。
"林医生!"护士长在身后喊道,"那个...我听说陆医生最近在研究什么新疗法,好像和你爷爷的医术有关..."
我的脚步猛地顿住。
难道,母亲的死...
3.
"林医生,这是您爷爷的医案。"
我接过护士长递来的牛皮纸袋,手微微发抖。
三年前我刚入职时,爷爷特意嘱咐我把这些医案放在医院保管。
说是等我有朝一日能够融会贯通,再来翻阅这些病例。
"谢谢你帮我保管这么久。"
"应该的。"护士长欲言又止,"只是...前几天陆医生来查阅过这些资料。"
我猛地抬头:"他看了多久?"
"整整一个下午。章小姐也在。"
我攥紧了拳头。我突然想起母亲去世前那场手术,陆天骄用的那些闻所未闻的手法。
"我明白了。"
回到家,我迫不及待地打开牛皮纸袋。
一股淡淡的中药味飘了出来。这是爷爷常用的沉香,据说可以静心明神。
可翻开第一页,我的心就凉了半截。
医案的关键部分都被人用墨水涂抹,有些地方甚至被撕去了一角。
"在找这个吗?"
陆天骄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手里把玩着几张泛黄的纸页,正是缺失的那几页。
"你怎么进来的?"
"当然是你的好前妻带我来的。"陆天骄晃了晃手里的钥匙,"她说,你一定会来找这些东西。"
我死死盯着那几页医案:"把它们还给我。"
"还给你?"陆天骄冷笑,"你配吗?"
他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啪"地一声点燃。
"你敢!"
"有什么不敢的?"陆天骄将纸页凑近火苗,"你爷爷这些所谓的独门医术,不过是些歪门邪道罢了。"
"住手!"
我冲上前想抢,却被突然冒出来的两个保镖死死按住。
"放开我!"
陆天骄摇头晃脑地走到我面前:"林医生,你知道你输在哪里吗?"
"输在太天真。"他将燃烧的医案丢在地上,"输在以为这世界上真的有什么家传秘术。"
"你爷爷那套中医,不过是些哄骗病人的把戏罢了。"
我挣扎着想去捡地上的纸页,却被保镖踩住了手。
"我告诉你,你母亲的死,就是最好的证明。"
陆天骄蹲下身,在我耳边轻声说:"你猜,当我用你爷爷的方子给她治疗时,她是什么反应?"
我瞪大了眼睛:"你...你对我母亲做了什么?"
"没什么,只是按照医案上的方子,给她用了点药。"陆天骄站起身,"至于效果..."
他耸耸肩:"大概是你爷爷的医术太高明了,普通人承受不住吧。"
"陆天骄!"我咆哮着想要挣脱,"我要杀了你!"
就在这时,我注意到散落的纸灰中,有一张并未完全燃尽的纸页。上面依稀可见几个字:
"...秘术...玉壶...三月..."
我心头一震,这是爷爷医案中最后一页的一角。
当年爷爷说过,这最后一页记载的不仅是医术,更是一个秘密。
"看什么看!"陆天骄一脚踢开那张纸页,"都说了这些都是害人的玩意!"
"害人?"我突然笑了,"那你为什么要费尽心思偷走这些医案?为什么要用在我母亲身上试验?"
陆天骄的脸色变了变。
"若雪,进来吧。"他故作镇定地喊道。
章若雪从门外走进来,看着地上的我,眼中闪过一丝不忍。
"阿骄,这样是不是..."
"怎么?舍不得?"陆天骄搂住她的腰,"别忘了当初是谁主动来找我,说要帮我拿到这些医案的。"
"你们以为毁了这些医案,就能毁掉我爷爷的医术吗?"我冷笑,"天真!"
陆天骄脸色一沉:"看来是我们对你太客气了。"
保镖抡起拳头,我只觉得腹部一阵剧痛。
但我死死盯着陆天骄,眼中没有一丝屈服:"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爷爷真正的医术吗?"
"很快...你就能见识到了。"
"你什么意思?"陆天骄一把揪住我的衣领。
我看向章若雪:"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玉壶吗?那个你一直想要,却被我藏起来的青玉药壶?"
章若雪脸色大变:"你是说..."
"没错,那才是爷爷留给我最重要的东西。"我擦去嘴角的血。
"我要让你们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国医之术。"
"我要让你们为今天的所作所为,付出百倍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