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她说要个孩子的时候，我正在改一座博物馆的设计图。

电话那头的声音温柔得让我手中的铅笔应声而断。

结婚三年，她从不让我碰她，连手都不愿意牵。

见面时她说，要先去照顾生病的初恋两个月。

我看着她精心打扮的样子，第一次没有挽留。

回家后，我将她的行李整整齐齐地码进箱子。

然后一件件搬空了自己的东西，餐桌上只留下一份离婚协议。

1

苏棠提出要孩子的时候，我正在工作室里修改一座博物馆的设计图。

她难得主动给我打电话，声音温柔得不像话："城川，我们去做个体检吧，准备要个孩子。"

我手中的铅笔应声而断。结婚两年，她一直以工作为由拒绝亲密，甚至选择分房睡。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提起这个话题。

"好。"我努力压抑住声音里的颤抖，"我马上过来接你。"

医院里人来人往。苏棠穿着一身浅灰色套装，长发挽起，露出纤细的脖颈。

她站在男科门口等我，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我快步走过去，生怕错过这得来不易的温存。

"先生，您是来做检查的吗？"护士递来一张表格。我认真填写，生怕遗漏任何细节。

检查结束后，我迫不及待地推开门，却看见一个男人正扶着苏棠的手臂从走廊尽头走来。

那是裴之洲。

他穿着一身剪裁考究的西装，脸色苍白，整个人都靠在苏棠身上。

而苏棠扶着他的样子，小心翼翼得让我心疼。

"城川？"裴之洲看见我，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好巧。"

我紧盯着苏棠的表情。她正替裴之洲整理被蹭歪的衣领，动作亲昵得刺眼。

"你怎么在这？"我问。

"来做检查。"裴之洲咳嗽了两声，"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苏棠立刻扶稳他："别说话了，我们先去看医生。"

她连看都没看我一眼，径直扶着裴之洲进了诊室。

我站在原地，手里还攥着那份检查报告。报告上写着一切正常，适合备孕。

可此刻这份报告仿佛在嘲笑我的天真。

等了将近一个小时，苏棠才从诊室里出来。她的表情有些凝重，看见我还在等，似乎有些意外。

"城川..."她咬了咬唇，"我有话跟你说。"

我知道接下来不会是什么好消息。果然，她说裴之洲需要长期治疗，没有人照顾。

"让我陪他两个月，等他好些了，我们就要孩子，好不好？"

她说这话时眼神闪烁，不敢直视我的眼睛。而裴之洲就站在不远处，唇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我突然明白，今天这场体检，不过是她的缓兵之计。

窗外的阳光正好，照在苏棠精致的侧脸上。

她还是那么美，可此刻的美丽却让我感到一阵心悸。

2

结婚纪念日那天，我在家准备了一桌菜。

玫瑰花瓣从门口铺到餐桌，红酒在冰桶里凝结着水珠。我看了看表，已经快八点了。

电话响起的时候，我正在调整餐桌上的蜡烛角度。

"城川，公司临时有个项目要赶，我可能要很晚才能回来。"苏棠的声音里带着歉意，"你先睡吧。"

我握着手机，看着桌上即将燃尽的蜡烛："我等你。"

"可是..."

"没关系，我想和你一起过纪念日。"我轻声说。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最后轻轻嗯了一声。

我守在餐桌前，看着蜡烛一根根燃尽。凌晨两点，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一条陌生人发来的朋友圈截图。

照片里，裴之洲坐在副驾驶，笑容温和。他的身边，一个女人正专注地开着车。

虽然只露出半张侧脸，但我一眼就认出那是苏棠。

她戴着我送她的宝石项链，上面刻着我们的名字缩写。

配文是："有你的陪伴，才让我安心。"

发布时间是晚上八点，正是苏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

我放大照片，想找出蛛丝马迹证明这是PS。

可每一个细节都那么清晰：苏棠微微上扬的嘴角，裴之洲温柔的眼神，还有那条在车内灯光下闪着微光的项链。

我的手机又震动起来。

是更多的照片。他们在深夜的咖啡馆，在安静的公园长椅，在灯火阑珊的天台。

每一张照片里，苏棠都带着那条项链。

而这些照片，都是在过去的一年里，苏棠说要加班的那些夜晚拍下的。

我一遍遍地翻看着这些照片。玫瑰花瓣早已干枯，红酒也不再冰凉。

天快亮的时候，苏棠终于回来了。

她站在门口，看见满屋子的玫瑰和蜡烛，愣了一下："你怎么还没睡？"

我抬头看她。她的妆容依然完美，项链在锁骨上反射着晨光。

"项链很配你。"我说。

她下意识摸了摸脖子上的宝石，眼神闪烁："我一直很喜欢。"

"是吗？"我站起身，将手机推到她面前，"所以你每次见裴之洲，都要戴着它？"

苏棠的脸瞬间失去血色。

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晨光从窗外照进来，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却怎么也碰不到我的脚边。

3

"我帮你收拾行李。"

我站在衣柜前，将苏棠的衣物一件件叠好放进行李箱。

她说要照顾裴之洲两个月，我没有阻拦。

电话响起时，我正在整理她的毛衣。是裴之洲。

"城川，"他的声音带着几分得意，"苏棠亲自下厨给我煮粥，你知道她最拿手的是什么口味吗？"

我的手顿住了。

结婚两年，苏棠从未下过厨。我一直把她当公主捧着，舍不得她沾染油烟。

每次我说想尝尝她的手艺，她都说自己不会做饭。

"裴之洲，电话给我。"苏棠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是城川，他大概是担心我们在一起......"

"城川，"苏棠接过电话，语气里带着不耐烦，"我都说了裴之洲生病需要照顾，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小气？"

我看着手中她最爱的那件米色毛衣，轻声说："行李收拾好了，你什么时候回来拿？"

"现在回去。"她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我将毛衣放进行李箱，想起去年冬天买这件衣服时的场景。

她站在试衣镜前，像个小女孩一样转圈，说这是她最喜欢的颜色。

现在，这件毛衣也会出现在裴之洲的家里了吧。

苏棠很快回来，一进门就闻到饭菜香。

"你做了饭？"她愣了一下。

"嗯，你不是要搬过去吗？最后给你做顿饭。"

她站在餐桌前，看着那碗还冒着热气的皮蛋瘦肉粥："我...我还要回去照顾裴之洲。"

"我知道。"我将行李箱推到她面前，"趁热喝完再走吧。"

苏棠低头喝了一口粥，突然红了眼眶："对不起，城川。等裴之洲好了，我们就要个孩子，一家人好好过日子。"

我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将那碗粥喝完。

她起身要走，我叫住她："项链摘下来吧。"

"什么？"

"我们的名字缩写，你戴着去照顾裴之洲不太合适。"

苏棠的手指颤抖着，解了很久才将项链摘下。

银链子从她白皙的脖颈上滑落，发出清脆的声响。

"城川..."她的声音有些哽咽。

"去吧，他还在等你。"

苏棠拖着行李箱离开，脚步声在楼道里回荡。

我打开手机，裴之洲刚发了条朋友圈：今晚的粥，是她给我熬的第三碗了。

窗外开始下雨，雨滴打在玻璃上，模糊了远处的灯光。

餐桌上，那碗她喝完的粥碗还在冒着热气。

4

我开始关注裴之洲的朋友圈。

他每天都会发一条动态，配图永远是苏棠在他家忙碌的背影。

今天在厨房煮粥，明天在阳台晾衣服，后天在书房整理文件。

最新的一条是她蹲在浴室里，认真地搓洗他的衬衫。

"贤惠的女人最迷人。"裴之洲的配文这样写道。

评论区里，苏棠的下属纷纷留言：

"没想到雷厉风行的苏总也有这么温柔的一面。"

"能让苏总这样照顾的人，想必感情很深吧。"

"原来苏总私下这么贤惠，羡慕了。"

我点开图片仔细看。苏棠穿着那件我给她买的米色毛衣，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纤细的手腕。她专注地盯着手中的衣物，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

手机震动，是裴之洲发来的私信。

"城川，你知道吗？她连我的内裤都会亲手洗。"

我没有回复，继续翻看他的朋友圈。

每一张照片里的苏棠都那么用心，仿佛真的是一个贤妻良母。

可在我们的家里，她连自己的衣服都不愿意收。

"这些事有保姆做就好，我们这个身份，不需要亲力亲为。"她总是这样说。

手机又响了。

"她现在在给我按摩，你猜她的手法是跟谁学的？"

我关掉私信，却看见他又发了新动态。

这次的照片里，苏棠正跪坐在沙发上，认真地为他按摩肩膀。

她换了件真丝睡衣，头发松松地挽起，露出白皙的后颈。

"最舒服的按摩，来自最特别的人。"

评论区又热闹起来。

"这是男朋友的专属待遇吧？"

"苏总和裴总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期待你们的好消息！"

我点开苏棠的头像。她的朋友圈是三天可见，上一条还是半个月前发的工作照片。

而我和她的婚姻，从来没有出现在她的社交网络里。

"这样对公司不好。"她总是这样解释。

可现在，她却任由裴之洲高调地秀着他们的亲密。

我退出朋友圈，打开工作室的图纸。

助理小心翼翼地敲门进来："墨总，苏氏地产那边一直在压价，我们要不要..."

"终止合作吧。"

"可是..."

"把解约函给我。"我签上自己的名字，"以后不接他们的单子。"

助理走后，裴之洲的信息又来了。这次是一段视频。

视频里，苏棠正在给他剪指甲，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什么珍宝。

背景音里，隐约传来她的轻笑声。

窗外的天色渐暗，我的手机屏幕却越来越亮。

又一条朋友圈推送：今晚的月色真美，但比不上她的笑容。

5

苏棠站在我面前，眼神闪躲。

"城川，你最近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我正在修改设计图，手中的铅笔突然折断。

图纸上留下一道难看的划痕，就像我们的婚姻。

"忙。"我的声音很冷。

"可是你连我们公司的合作都终止了，这不像你。"她咬着唇，"你是不是在生气？"

我抬起头，目光落在她身上。

她还穿着那件米色毛衣，领口处赫然沾着一根黑色的头发。

那不是她的。我的手指微微发抖。

"生气？"我冷笑一声，"你觉得我现在还有资格生气吗？"

她愣住了："什么意思？"

"苏棠，你知道这件毛衣为什么是你最喜欢的颜色吗？"我站起身，步步逼近。

她下意识后退："城川，你怎么了？"

"因为这是裴之洲最爱的颜色！"我的声音陡然提高，"你们大学时的合照，他就穿着这个颜色的针织衫。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苏棠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你以为我真的傻到看不出来吗？"我一把抓起手机，"你为什么突然提出要孩子，为什么会在医院遇见他，为什么非要去照顾他——他根本就没病，对吗？这一切都是你们设计好的！"

"不是这样的..."她的声音开始发抖。

我将手机重重摔在桌上："不是这样？那你告诉我，这些照片是怎么回事？"

屏幕上是裴之洲的朋友圈合集。一张张照片刺痛我的眼睛。

"你给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你曾经对我说过'不可能'的事。"我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意，"你为他下厨，为他洗衣，甚至...甚至帮他洗内裤。"

"城川，你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我打断她，"解释你的员工是怎么说的吗？他们说从没见过你对谁这么好，说你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苏棠的眼泪落下来，但我已经不会再为她的眼泪心软。

"你知道吗？"我的声音突然平静下来，"我一直在等。等你醒悟，等你回头。"

我从抽屉里拿出裴之洲发给我的照片，一张张摆在桌上："我以为，只要我足够包容，你总有一天会明白，谁才是真心对你好的人。"

"可是你呢？你在做什么？在他怀里熟睡，在他面前献殷勤，把我们的婚姻当成什么了？"

苏棠摇着头，泪水模糊了妆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我看着她，所有的愤怒突然化作深深的疲惫："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离婚协议我放在家里，你记得签字。"

"你走吧。"我转过身，"我们结束了，苏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