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神奇的詹米

清晨，霍奇从柔软的印花被子中醒来。他打着哈欠，穿着睡衣站在窗前看了一阵雪景，一户人家门前的绿色圣诞树被白雪压弯了腰，风掠过时，能隐约听到一串清脆的金色铃铛响。

然后他径直穿好衣服，下楼吃早饭。

霍奇来到客厅的时候，父母已经起来了。布莱克索恩先生坐在沙发上看报纸，霍奇扫了一眼内容，便盛赞互联网的前景。

布莱克索恩先生从报纸后探出半张脸，显出惊愕的神情，他纳闷道：“你还懂这个？”

“都写在上面了。”

霍奇开心地指了指报纸上的Pipex横幅广告。

这是一家互联网服务提供商，负责为企业、政府和技术爱好者提供拨号上网服务。

趁着父亲埋头细读，霍奇又跑到厨房。厨房里飘着诱人的香气，布莱克索恩夫人正在做早餐——她已经完成得差不多了，烤箱里烘烤着金黄酥脆的牛肉馅饼，她本人则在案板上切香肠。没过一会儿，食物就端上了桌。

布莱克索恩夫人摘下围裙。

霍奇探身准备拿起餐具，这时，她将一枚圣诞爆竹推到他面前。

“挑一个试试手气，我们备了好几个呢。”

霍奇饶有兴致地拽掉引线，只听“砰”地一声，从爆竹里炸出一蓬彩色的碎纸屑，还有一个精致的锡制士兵玩具和一张冷笑话纸条。

“为什么姜饼人不想上学？”霍奇抖开纸条，故意拖长了声音大声读道：“因为它怕被老师——‘烤’——问。”他扯了扯嘴角，果然不该对纸条上的笑话抱有期望，不过布莱克索恩夫人倒是笑得很开心。

“嘿，看看这个！”

霍奇将士兵玩具放到桌上，魔杖轻轻一点，士兵玩具仿佛活了过来，他趴在地上，一边开枪，一边示意身后的队友跟上。布莱克索恩先生和夫人盯着灰色的士兵小人在餐桌上爬来爬去，像越过战上的障碍物似的翻越纸盒和调味瓶。父母连声称赞。

过了一阵儿，霍奇才想起有踪丝这回事。

他心惊胆战地等待了一会儿，什么也没发生，没有警告信，没有突然造访的魔法部工作人员，在这期间，霍奇还帮忙搬运一株小型圣诞树到客厅里，看着母亲在圣诞树的枝桠间挂满彩色小灯，又吃了两块糕点。

霍奇掏出古董怀表看了看，距离他给锡兵小人施法已经过了一段时间了，既然暂时没收到正式通知，他索性把心收进肚子里，转而思考对策。

难道说魔法部在圣诞节期间都不上班？或者是因为现在是短假？霍奇仔细回忆弗立维教授说过的话，他确实提过放假期间不许使用魔法，但也只是口头通知，没有书面文件……说起来，踪丝是依靠什么原理运行的来着？

魔法契约？但自己没签过什么字。难道有魔法部工作人员偷偷在自己身上施法？这可能性也不大。还是说……踪丝附着在魔杖上？但总不可能所有待售魔杖都提前动了手脚吧。

其实收到魔法部的通知也没什么，第一次只是警告，他可以谎称忘记了——这倒也是事实，弗立维教授曾在办公室里向他展示过多种技巧叠加在同一咒语的奥秘，这给霍奇带来不小的启发，他经常模仿着让自己的施法更灵活。

今早也是一样，他完全用顺了手。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他或许可以趁机摸索出魔法部对未成年巫师的监督规律。

这么一想，他的思维开始活泛起来。据他所知这条法律其实存在不少漏洞。比如——踪丝无法区分是未成年巫师本人施法还是有其他人在场，因此容易造成误判；还有，父母都是巫师的孩子在校外施法基本不受限制，也不会受到警告——

霍奇摩挲着下巴，这背后似乎是对麻瓜家庭出身的巫师的打压……但也勉强说得通，这些人普遍生活在麻瓜社区，如果任由他们随意施法，的确存在风险。

可自己的情况又该如何归类？好像哪种都挨不上，既不是巫师家庭，也算不上是标准的麻瓜背景，霍奇看向还在忙碌的布莱克索恩夫人，估摸着也许魔法部按照母亲那边的血统计算了？

而且，霍奇发现自己忽略了一样事实——他并非正常入学，而是比所有人都晚了整整两个月！这是否意味着，自己无意间避开了某些隐蔽的检测手段？

正想得出神，他随意一挥魔杖，桌面的金色贺卡纸自动叠成一只千纸鹤。

获取信息是需要代价的。霍奇认为，如果能搞清楚上面这些问题，仅仅一张警告函的代价完全值得一试。想到这，他觉得可以稍微冒一些风险。

他甚至有些迫不及待，期待此刻有个人突然现身上门解惑。

快到中午时，布莱克索恩夫妇终于用槲寄生和冬青枝叶装点好了房屋，两人相视一笑。一家人开始互相写贺卡，这些贺卡要到圣诞早晨才拆开。

吃过午饭，霍奇懒洋洋躺在沙发上。面前的千纸鹤随意漂浮，从它的飞行姿态看，不像是鹤这种生物，反倒像是一只亮闪闪的猫头鹰。

尼克斯蜷缩在黑松盆栽里，把头埋进棕褐色的羽毛里。

这时，布莱克索恩夫人穿戴整齐地走过来，递给霍奇一件外套。

“这是要出门？”霍奇有些纳闷。

“去拜访亲爱的詹米。”母亲说，霍奇一下子从沙发上坐正。“我就知道你一定感兴趣。”她莞尔一笑。

何止是感兴趣。

詹米。神奇的詹米。神奇的五十岁觉醒魔法的詹米。霍奇内心欢腾起来，他用最快的速度换好衣服，但母亲依旧不紧不慢地对着镜子打量他的新造型。

“很完美了，我们出发吧。”霍奇催促道。

布莱克索恩先生正鼓捣他的照片放大机和显影盘，闻言抬起头说道：“是我错过了什么信息吗？亲爱的，你不会还认识一位别的什么人也叫詹米，她是个年轻的小姑娘？”

霍奇和母亲齐齐怒目而视。

布莱克索恩先生又低下头摆弄那堆零件了。

詹米当然不是小姑娘，魔法觉醒也没有返老还童的作用。实际上，她看上去就是一位时髦的老太太。她穿着合身的绿色衣服，裁剪线条自腰身处收窄，从鬓角处露出几缕白发，脖子上挂着一串五颜六色的珍珠——整个人看上去狂放不羁、满面春风。

詹米热情招待了他们。

她端上来的糕点差点甜掉了霍奇的牙。他赶紧喝了一大口红茶，把甜味冲下去，一边听她讲自己是如何觉醒的，从母亲的表情看，她似乎讲过许多遍了，而且还不断丰富着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