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乌姆里奇

老巫师——克莱夫没说话，只是朝值班巫师点了一下头，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

两人径直穿过空荡荡的大厅，乘坐电梯向下，霍奇注视着面前那道精致的金色栅栏门，在大脑中疯狂复述《了解你的大脑》这本书上的内容：只有擅长大脑封闭术的人才能封住与谎话矛盾的感觉和记忆。

他不是为撒谎来的，而是以防万一。因为大脑封闭术不止对摄神取念管用，它还能抵御各种其它扰乱心神的魔法手段。

但很快电梯就停了。

“第一层，魔法部长办公室及后勤处。”一个空洞的女声说道。

金色栅栏门摇摇晃晃地打开。克莱夫走了出去，他站在外面示意霍奇跟上，没办法，霍奇也跟着走出电梯。他心里更加确定了，一切都是乌姆里奇搞的鬼，他们这一路上除了安保人员没碰到别人，厚厚的地毯连脚步声都抹去了，这意味着魔法部里没人知道他来过这里，又会在这儿待多久。

乌姆里奇可以尽情施展才华，问出她想要的答案。

恰好霍奇也想从她口中套出话来，这差不多是最好的机会了，除了要冒着刑讯逼供的风险，但据他所知乌姆里奇并不擅长决斗，她喜欢以权势压人，而霍奇在来之前请父母给邓布利多传讯儿。

可能做得还不够，必须控制好时间……

当看到墙壁走廊挂着的画像，霍奇心中有了主意。

他停下脚步，声音变得洪亮：“不对。”老巫师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什么不对？”

“位置不对！我都听见了，这一层是魔法部长和后勤人员待的地方，区区未成年巫师的违规行为用不着惊动魔法部部长吧？给我寄信的是禁止滥用魔法司。你说！是不是乌姆里奇那个女人让你偷偷带我来的？”

老巫师木讷道：“部里没多少人，乌姆里奇女士乐意分担一部分工作……”

“所以你承认了！承认自己的违规行为！”

距离他们最近的肖像打了个哈欠，睁开惺忪的眼睛。很快，又有别的什么人闯进画框，两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我——”

“你们把仅仅第一次违规的未成年巫师私自带到部里讯问，还是在圣诞节当天，当着他家人的面！按照魔法部自己制定的规则，只需要警告而已！所以我为什么出现在这？而且，我真的违规了吗？”

霍奇一步步逼近，大声道：

“我的外祖父母——霍顿·布莱克索恩和莫琳·布莱克索恩——在巫师战争期间英勇牺牲，是伏地魔亲手杀了他们！别跟我说你没听过布莱克索恩这个姓氏，哪怕我的母亲并没有在霍格沃茨上学！早在一个月前，我的叔叔就通过书信传授给我一些魔法，他还邀请我暑假去他那里接受家族魔法传承，你认为——我有没有资格在假期里学习这些东西？”

老巫师被逼到墙角，哑口无言。

画框里的议论声更大了，走廊里有几扇门拉开一条缝隙，似乎想听得更清楚些。

准确地说，伊莱恩叔叔并没有提过‘家族魔法’这回事，他只是在信中邀请霍奇到他家里玩儿，但不可否认，对话中的确谈及布莱克索恩家过往几百年流传下来的古老藏书。

这样就够了，不妨碍霍奇在原有基础上夸大些，因为踪丝规定本就漏洞满满。

纯血宅邸无视这条法律；

巫师家庭——哪怕父母不在家，哪怕他们住在麻瓜社区——监管也不甚严格；

只有在没有任何巫师背景的区域，才会被魔法部预设为“魔法污染高危区”，受到严密监视。

而霍奇此刻的发言，针对的恰恰是前两条的豁免情况。

走廊里安静下来，老巫师捂着胸口，呼哧带喘地大口呼吸，仿佛突发恶疾。这时，一间办公室的门开了，从里面出来一个身材矮胖的女人。

她穿着粉红色的开襟毛衣，长着一张宽大的、皮肉松弛的脸，眼袋很重，眼睛微微往外凸起，脖子几乎看不见，这让她乍一看和癞蛤蟆有几分相像。

女人往外多走了两步，这样就把那扇油亮的红木门上挂着的牌子展示出来：

多洛雷斯·乌姆里奇魔法部高级副部长

然后，她像小姑娘似的一惊一乍问道：“我听到有争吵声，发生什么事了，克莱夫？”

乌姆里奇仿佛对整件事一无所知。

然而下一秒她就用一种尖锐的嗓音教训道：“我不是说过要‘客气’地邀请布莱克索恩先生过来吗？难道你没说清楚？”没等老巫师说出半个词儿，她就热情地拉着霍奇进到她的办公室，随后重重关上了门。

“砰！”

门外的老巫师手足无措地愣在原地，过了一会儿，他踩着重重的脚步走了，可惜他的脚步声都被厚厚的地毯吸收，离开得悄无声息。

办公室里又是另外一幅景象。

“快请坐。”

霍奇正要坐下，就听到乌姆里奇嗲嗲地说：“哦，不是那里，亲爱的。”她伸手朝办公桌的方向一指。

于是霍奇离开沙发，坐到办公桌前那把额外布置的椅子上，他打量着办公室里的环境，如果是一个小女生的房间，他不会有任何惊讶——花边帷帘，装饰布垫，一整面墙上都是绘着猫咪嬉戏图案的装饰盘子。但这间办公室姓乌姆里奇，他只觉得恶寒。

乌姆里奇回来了。

她将一盘糕点和一杯果汁放在印有荷叶边和花卉图案的桌布上。

乌姆里奇坐在另一把椅子里，和霍奇面对面、隔着一张桌子对视，她满脸堆笑。

“快尝尝，都是我最喜欢的。”

“谢谢，我刚吃完圣诞大餐，还没开始消化呢。”

“那就试试果汁，你一定口渴了吧？”

霍奇拿起杯子，放在手上。

“那么，”乌姆里奇满意地开口，“我们开始谈正事。”

“关于滥用魔法，我已经——”

“不，不，亲爱的，”乌姆里奇说：“我们要谈的不是这件事。”

“我就是因为这件事才被带到这里的。”霍奇说。

“好吧，”乌姆里奇亲切地说：“那我换个说法，接下来的谈话内容会决定另一件事的结果，两件事是关联的，我想你应该明白。”

霍奇没有反驳，他只是表明自己的态度。实际上，他也想知道乌姆里奇知道些什么。

乌姆里奇把这沉默当做了顺从，她愉快地问道：“霍奇·布莱克索恩先生，你在1991年10月25日经历了一场魔法事故？”

“没错。”

“被送到圣芒戈魔法伤病医院？”

“是这样。”

“你在那里觉醒了魔法？”

“我也是事后知道的，我当时——如果没记错——恰好昏迷不醒。”霍奇说着摊开手，杯子里的液体撒出去一点儿，“因此可能帮不上忙。”

“不，布莱克索恩先生，不。”办公桌后的那双圆鼓鼓的眼睛死死盯着霍奇，乌姆里奇软绵绵地说：“醒过来之后才重要……”

“除了觉醒魔法，你还发现自己有哪些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