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玄天剑宗山门笼罩在薄雾中,守夜的弟子打着哈欠,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谁也没注意到,一个身着杂役服饰的瘦小身影正沿着山道快步上行。
李清玄低着头,刻意佝偻着背,使自己看起来更不起眼。他脸上涂抹了特制的药汁,让肤色显得暗沉粗糙,再加上杂役弟子常见的麻木表情,活脱脱一个常年劳作的苦力。
“站住!这么早上山干什么?“一名守山弟子突然喝道。
李清玄心脏猛地一跳,但面上不露分毫。他畏畏缩缩地举起手中的食盒:“给...给剑冢的长老们送早饭...“
“剑冢?“守山弟子皱眉,“七剑试炼不是明天才开始吗?怎么现在就有人去了?“
“小的不知...只听管事说莫长老吩咐的...“李清玄故意结结巴巴地回答。
听到“莫长老“三个字,守山弟子表情立刻缓和:“原来是莫长老的安排。去吧去吧,别耽误了。“
李清玄连连点头,加快脚步通过山门。这套说辞是陈星事先打听好的——莫云山最近确实常驻剑冢,为七剑试炼做准备。而杂役弟子的身份和食盒道具,则是从天剑老人给的储物袋中找到的。
储物袋里除了几瓶灵酒和锻造材料外,还有一套完美的伪装工具:杂役服饰、易容药水、甚至还有一块货真价实的剑宗杂役令牌。天剑老人看似疯癫,实则心思缜密。
山路蜿蜒向上,李清玄避开主道,专挑偏僻小径。晨雾渐散,玄天剑宗的轮廓逐渐清晰——七座主峰如利剑指天,云雾缭绕间亭台楼阁若隐若现。曾几何时,他也是这里的一名弟子,如今却要以这种方式回来,心中不免感慨。
拐过一道山脊,前方出现一片被黑雾笼罩的区域,那就是剑冢所在。剑冢位于天剑峰后山,平日里是禁地,只有特定时期才开放。
剑冢入口处站着四名守卫,比平时多了一倍。李清玄深吸一口气,调整表情走上前去。
“早饭送到了。“他低着头,将食盒递给最近的守卫。
守卫接过食盒检查了一下:“进去吧,直接送到中央祭坛。莫长老和其他几位大人都在那里。“
李清玄心中暗喜,没想到这么顺利。他低头应是,快步走入剑冢。
一进入黑雾范围,温度骤然下降。剑冢内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腐朽与金属混合的怪异气味。地面上插满了各式断剑残兵,有些已经锈蚀不堪,有些却依然寒光闪闪,仿佛在诉说它们曾经的辉煌。
沿着主道前行约百步,眼前豁然开朗——一个圆形的祭坛出现在面前,祭坛周围竖立着七把巨大的石剑,每把都有两人高,形态各异。祭坛中央,莫云山正和几位长老低声交谈。
李清玄不敢靠近,远远地放下食盒就准备退下。就在这时,他腰间的玄极剑突然剧烈震动起来!
“不好!“李清玄心中大惊,连忙按住剑柄,同时加快脚步想要离开。
“站住!“莫云山的声音如惊雷般在背后炸响,“那个杂役,过来!“
李清玄浑身僵硬,额头渗出冷汗。难道被发现了?他慢慢转身,头垂得更低:“长...长老有何吩咐?“
莫云山大步走来,锐利的目光如刀子般在他身上扫视:“你身上带了什么东西?“
李清玄心跳如鼓,脑中飞速思考对策。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祭坛上突然传来“咔嚓“一声脆响——七把石剑中的第四把出现了明显的裂痕!
“又一把!“一位长老惊呼,“封印撑不了多久了!“
莫云山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过去:“快,加固阵法!绝不能让它提前破裂!“
趁着这阵混乱,李清玄悄悄后退,迅速隐入黑雾中。他没有立刻离开剑冢,而是按照陈星提供的线索,向剑冢深处摸去。那里有一条鲜为人知的小路,可以通往剑冢下层。
剑冢下层比上层更加阴森,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金属锈味和某种古老的气息。墙壁上刻满了复杂的符文,有些还在散发着微弱的光芒。李清玄借着这些微光,小心翼翼地前进。
“左边第三个岔口...“他回忆着陈星的话,在迷宫般的通道中穿行。终于,前方出现了一个不大的石室,里面空无一物,只有墙上刻着一幅简略的地图。
地图显示,剑冢地下共有七层,形如倒置的剑尖。七剑试炼只在最上层进行,而下层则封印着某种强大存在。地图上特别标注了一个红点,旁边写着“御天清荷“四个小字。
“父母的踪迹!“李清玄激动地凑近查看。红点位于第五层,需要通过一条隐秘的通道才能到达。
正当他记忆地图细节时,玄极剑再次震动起来,这次更加剧烈。月华剑灵的声音在他脑海中清晰响起:
“危险!有人接近!“
李清玄迅速闪到门后阴影处,屏息凝神。不多时,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伴随着低声交谈:
“...宗主的意思很明确,七剑试炼必须公平进行。“
“哼,司徒家已经安插了那么多人,还谈什么公平?“
“嘘,小声点!莫长老已经和司徒家达成协议,这次至少要掌控四把剑的继承权...“
脚步声渐行渐远。李清玄眉头紧锁——剑宗内部的斗争比他想象的更复杂。宗主似乎与莫云山、司徒家并非一条心,这或许能成为他的机会。
待确认安全后,李清玄继续向下探索。按照地图指引,他找到了通往下一层的暗门——需要特定的剑法才能开启。尝试了几种剑招无果后,他灵机一动,使出从天剑老人那里学来的“星河剑意“。
剑尖轻点暗门上的七个光点,门悄无声息地滑开了。一条狭窄的阶梯向下延伸,消失在黑暗中。
“下面就是第二层了...“李清玄深吸一口气,谨慎地迈步而下。
第二层的压抑感更强,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重量,让人呼吸不畅。墙壁上的符文更加密集,有些组成了锁链的形状,似乎在束缚着什么。
没走多远,前方突然传来金属碰撞的声音!李清玄立刻隐蔽身形,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一处石壁前忙碌。
“洛清霜?“李清玄差点脱口而出。那位曾在黑雾森林救过他的玄冰峰弟子,此刻正用她的玉剑在石壁上刻画着什么。
犹豫片刻,李清玄决定现身。他刚迈出一步,洛清霜就猛然回头,玉剑直指他咽喉!
“是你!“她冰冷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你怎么敢回剑宗?“
李清玄没有躲闪:“我需要参加七剑试炼。我父母被困在下面,我必须救他们。“
洛清霜的剑尖微微颤动,最终缓缓放下:“愚蠢。现在全宗上下都在搜捕你,参加试炼等于自投罗网。“
“我有必须去的理由。“李清玄坚定地说,同时注意到石壁上的刻痕组成了一个奇特的图案——一朵冰莲,与他母亲的玉佩图案一模一样。
洛清霜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沉默片刻后突然问道:“你母亲给你的玉佩,带在身上吗?“
李清玄警觉起来:“你怎么知道?“
“因为...“洛清霜的声音罕见地出现了一丝波动,“苏清荷是我师叔,也是我的救命恩人。“
这个意外的关联让李清玄一时语塞。洛清霜继续道:“十五年前,我全家被仇人所杀,是苏师叔路过救了我,带回玄冰峰抚养。她离开前曾告诉我,若有一天她的儿子带着冰莲玉佩回来,要我尽力相助。“
她从怀中取出一块薄如蝉翼的冰晶:“这是玄冰峰至宝'寒髓镜'的碎片,能暂时改变你的容貌和气息。明天的试炼,我会找机会帮你混进去。“
李清玄接过冰晶,感受到其中蕴含的纯净寒气:“为什么帮我?“
“不是帮你。“洛清霜恢复了一贯的冷峻,“是为了兑现对苏师叔的承诺。另外...“她顿了顿,“剑宗内部有些事情不对劲。莫云山和司徒家的举动太过反常,我怀疑他们与'那个存在'达成了某种协议。“
“那个存在?“
“被封印在剑冢最下层的东西。“洛清霜的声音不自觉地压低,“据说已经沉睡千年,但最近苏醒的迹象越来越明显。“
李清玄想起月华剑灵的警告,正想再问,洛清霜突然警觉地抬头:“有人来了!记住,明日子时,在剑冢东侧的松林等我。“
说完,她身形一晃,如一阵寒风般消失在通道尽头。
李清玄也迅速隐蔽起来。不多时,一队巡逻弟子走过,有说有笑,完全没有察觉刚才的对话。
待巡逻队离开后,李清玄继续向下探索。随着深入,玄极剑的震动越来越强烈。当他来到第三层入口时,剑格上的宝石突然迸发出耀眼的蓝光!
“七剑缺一,封印将破...“月华剑灵的声音前所未有的清晰,“主人,你必须继承星河剑意,否则无人能重新封印那邪魔!“
“星河剑意?就是天剑老人教我的剑法?“
“不错。七剑之中,星河为主,其余为辅。当年李玄极祖师以玄极剑为媒介,联合六位强者共同设下封印。如今三百年过去,封印衰弱,必须七剑齐出才能重新加固。“
李清玄若有所思:“所以我父母...“
“他们是被选中的持剑人之一,与其他五位强者共同维持封印。但随着时间推移,有人背叛了誓言,导致封印松动...“
话未说完,远处再次传来脚步声。李清玄不得不中止对话,退回上层。今天的探索已经收获颇丰,他需要时间消化这些信息,并为明天的试炼做准备。
离开剑冢后,李清玄按照计划来到外门附近的一个废弃仓库——这是陈星事先安排好的藏身处。推开门,陈星已经等在里面,见他安全回来,长舒一口气。
“怎么样?没被发现吧?“
李清玄摇摇头,简要讲述了今天的见闻。陈星听得目瞪口呆:“洛清霜竟然是你母亲的师侄?这也太巧了!“
“不是巧合。“李清玄沉思道,“我母亲可能早就预料到我会回来,所以提前做了安排。“
他从储物袋中取出天剑老人给的熔火令和母亲的玉佩,摆在桌上:“这些都不是偶然得到的。从离开青玄村开始,就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引导我走向剑冢。“
陈星挠挠头:“那明天的试炼,你真要参加?太危险了!“
“必须去。“李清玄坚定地说,“不仅为了父母,也为了阻止那个'存在'破封而出。月华剑灵说,如果封印完全破裂,整个天极大陆都会遭殃。“
当晚,李清玄静坐调息,将状态调整到最佳。玄极剑平放在膝上,剑身微微泛着蓝光,仿佛也在为明天的试炼做准备。
窗外,玄天剑宗的灯火渐次熄灭,只有剑冢方向的黑雾越发浓郁,仿佛在预示着一场风暴的来临。
七剑试炼,即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