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终结

“我很喜欢下雨天,因为雨水能冲刷掉很多东西。”

夏弥低头笑着说道,边说边把手中的奶茶吸管送入嘴中。

楚子航看着那身穿黄色挂脖玫瑰花连衣裙的少女,少女时时笑着映现出脸颊旁的两个小酒窝十分动人。

“师兄不要总是闷闷不乐的嘛,小心变成面瘫哦,喝口奶茶吧”说着夏弥把手中的奶茶递给楚子航。

楚子航伸手去接,却发现那杯少冰的奶茶连同少女的黄色裙摆消失在热闹的大街上。

可街上并没有人惊叹于少女的消失,楚子航手中也只留下奶茶杯子传递出的些许寒意。

楚子航抬起的手僵在原地,迟迟不愿放下,楚子航其实明白为什么夏弥会一次次出现,因为他放不下的不只是抬起的手,更是对夏弥的情感。

不巧的是此刻天空开始下起了雨,街上的行人纷纷开始跑起来,有些人看到楚子航这怪异的行为还会多回头看几眼。

雨越下越大,街上的垃圾落叶都被风裹挟着雨水一同冲刷走了。

慢慢的楚子航放下了手,抬头看向天空,明明刚才没有被雨水打湿的脸却充满了水珠。

楚子航开始慢慢走着,转头看向珠江上涨的河面不停地撞着那条红色不可触碰的警戒线,刚刚被雨水冲刷走的东西此刻正随着河流不停地移动着,似乎没有终点地移动着,又似乎早就注定了终点。

他突然沉声喃喃说道“雨水冲刷掉的那些东西,会随着河流流入大海,看似已经消失在眼前,其实永远存在,我不喜欢下雨天,在雨天我会想起15岁那年我开着车逃离高架桥的怂样,我会想起在BJ离开我的你,但是你说你喜欢下雨天,那我就愿意在雨天陪着你在街上疯跑,在风中感受雨水的冲刷,其实你离开我的第二天,我才发现原本不爱吃甜食的我,也会走进奶茶店点起那杯三分糖的珍珠奶茶,似乎那杯奶茶并不是为了我点的,而是点给回不去的我们。”

从临江带状公园走出的楚子航走到了一家“一点点”。

他走进店内对着柜台女服务员说道“你好,一杯珍珠奶茶,三分糖,少冰”在他说完最后两个字的同时,出现了一个女孩的声音与他说的同样的话,楚子航有些好奇,转头一看

“师兄,不是不爱喝奶茶吗?”

楚子航眼中又浮现起那个女孩的笑脸,可此刻门口只有被顾客放着的黄色雨伞。

楚子航拿起奶茶坐在了靠窗的位置,奶茶店大厅电视内播报着今天广州的天气预报。

雨真的很大,天德广场只有零丁几人撑着伞走着,马路上红灯和广告牌的屏幕闪烁着,奶茶很快喝完了。

楚子航端起奶茶摇晃着,突然他把奶茶盖撕开,在杯中拿出了一颗男生的DR钻戒,他好像猛的意识到什么,转头看向柜台。

那站着正在为顾客下单的女服务员不正是那天在BJ穿着黄色连衣裙的少女吗,楚子航缓缓把戒指戴在左手的食指上,然后快步走向柜台。

女服务员也打开了隔板走出了柜台,两人就这样相互注视着,女孩抬手将脸上的口罩摘下的那刻。

那本不该属于楚子航的泪水正在眼眶中打转,楚子航不再犹豫地抱住了女孩,那温热而娇小的感受让楚子航的泪水终于打在了女孩的手上。

女孩带着哭腔又笑着说“原来师兄也会流泪啊”

此刻马路上的红灯转化为绿灯,奶茶店的电视内播报着“广州今日的降温暴雨后将引来持续升温与晴天”。

渐渐的好像雨水拍打路面产生的声音已经停止了,电视内主持人的声音马路上汽车的鸣笛声戛然而止。

楚子航怀中的温热开始慢慢降温,泪水也穿过了夏弥的手掌,夏弥挣开怀抱,退后一步看着楚子航歪着头流着泪说道“师兄,你知道吗?DR钻戒一生只能送给一个人哦,我好想再和你喝同一杯奶茶哎,可惜……”

楚子航再次抬起了手,摸向女孩的脸,可却再也触碰不到了,迎接到只是女孩的一滴泪珠……

“让我把记忆结成冰”楚子航用近乎沙哑的声音说道,那种声音不是经过高强度发声造成的,而是情绪的积压与倾泻时无法控制的反应。

楚子航收起来脸上的一切情绪,他推门走出了店外,黄色的雨伞已经消失了,可楚子航手中的戒指并没有消失,此刻雨停风止月明,对影任一人。

突然一抹阳光照在楚子航的脸上,楚子航抬起头用那黄金瞳直视着太阳,奇怪太奇怪了,明明刚才还是月明星稀一眨眼的功夫便变成了阳光明媚。

正当楚子航陷入沉思时,周围的环境开始如同沙子般渐渐溜去,一声似玻璃破碎的声音如同一支昆古尼尔般刺碎了楚子航的梦境。

电子闹钟响起,楚子航缓缓挣开眼睛,此刻楚子航正待在广州富力丽思卡尔顿酒店的床上,闹钟上的时间正是夏弥离开BJ的时间3点15分,楚子航站起来走向落地窗前,此刻天还没有黑,地上也没有雨水冲刷过的痕迹。

楚子航又回到了床边坐下,他看向了那闹钟上的时间,内心有些许触动,楚子航缓缓说道“一切都是梦境吗”。

可他仔细一看,桌子上闹钟旁正放着枚戒指,那枚戒指正是梦中夏弥送他的那枚戒指,他把戒指拿了起来,在戒指的内环上刻着“夏弥loveyou”。

楚子航看到这又一愣神,明明在梦境中就已经做好管理好情绪的决定了,但此刻一滴泪水如同流星划过天际般落下,正好滴在戒指纸上,于是那戒指一闪光一道温柔的女声传出“师兄爱你”楚子航再也不管做出过什么承诺了,泪水不停地落下,双手环抱着双腿,头埋在其中。

他是那么的勇敢,又是那么的脆弱,好像什么也打不倒他,但此刻好像什么都可以打倒他。

在一阵哭泣之后,楚子航终于冷静下来了,他也明白“过去无可挽回,未来可以改变”的道理。

他背靠枕头坐在床上,他想起路明非说的明天去广州正佳海洋馆,好不容易放一回假,一定要好好的休息休息,分针一圈圈地超过时针。

楚子航起身完成了洗漱,随后穿上了一件普通的黑色毛衣,戴上了一顶针织帽,12月的广州还是有些冷的,随后楚子航走出房间,走到隔壁1202敲响了路明非的房门。

只听见“来啦来啦”路明非便冲过来把门打开了,嘴里还叼着一根棒棒糖,“师兄你怎么了”

楚子航听到路明非这句话的时候表面虽然保持冷静,但内心却感到十分震惊,明明自己出门前已经确认过状态良好,可却被路明非一眼看出来了。

楚子航缓缓道“没事,可能是昨晚没睡好”路明非挠挠头又十分肯定的说“师兄你哭过吗?是因为小龙女吗?”

这直击灵魂的发问令楚子航呆在原地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发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路明非拍了拍楚子航的肩膀温柔又有些落寞的说“曾经我坐在叔叔家楼顶的天台的时候哭完之后,也会做很久的准备才会下楼,不想让别人看出自己的窘态,可是次数一多了也能发现调整之后的细微的差别”

楚子航突然眼睛一酸,看向路明非的眼神有些同情,什么是悲伤,大概是从别人身上看到当初的自己,是无法被共情的昨天,是微笑的今天,在短暂的沉浸过后他又有些疑惑。

疑惑为什么路明非说夏弥一直陪在他身边,楚子航带着些许迷茫的语气发问“你说夏弥陪着我是什么意思”路明非就更加疑惑了于是说道“难道师兄你没发现你暴血带来的副作用消失了吗,这是因为小龙女死的时候血液强化了你的血脉”

楚子航低下了头用很低沉的声音说“原来是这样吗?”可能时间会证明村雨捅向的是那个可爱的少女。

“师兄别难过啦,小龙女还是很喜欢师兄的,快走吧我们先去吃个早饭吧”路明非把楚子航推出了房门一只手搂着楚子航缓步向电梯走去。

他们简单在酒店吃了一点早点就出门了,路明非已经打了一辆车在楼下,楚子航主动帮路明非打开后座车门。

在路明非进入的刹那他看到了楚子航手上的戒指,于是在楚子航坐上车后,路明非打开手机准备偷偷拍下楚子航手上的戒指。

突然咔嚓一声,楚子航看向路明非,路明非一拍脑门心想“我靠,忘记这是从日本买的手机了”楚子航明白路明非在想什么所以他决定坦白与路明非说“其实昨晚我做了个梦,梦中夏弥把这个戒指给了我,但是醒来后我发现这个戒指出现在我的床头柜上”。

路明非一听就说“这样吗?哦哦哦我知道了”

楚子航看出了路明非不相信的神情但是也回过头去看着窗外没有解释什么。

忽然间,路明非眼前一黑再次睁眼时,他就看见了路鸣泽,路鸣泽微笑着说“哥哥,看来你的朋友真的很喜欢那个龙王呢,产生的言灵之力竟然快要将其复活”

路明非突然瞳孔一缩,此刻他明白原来师兄不是在跟他开玩笑而是认真的,于是马上发问“龙王复活?在广州吗?”

路明非又眼前一黑回到了车里,耳朵里传来了路鸣泽的最后一句话“是复活吧,但是是夏弥,不是耶梦加得。”

回到车上的时候,路明非看着楚子航手中的戒指,他看出了师兄真的很喜欢小龙女,否则不会把戒指戴在那个属于情侣戴的位置。

广州的交通还挺好的,不一会他们就到了正佳广场了,路明非看着周围的高楼感叹道“这些年来,广州发展得越来越好了,真令人感概啊”

楚子航点了点头,和路明非一同上了正佳广场二楼,进入了海洋馆,今天来的人挺少的基本没什么人,因为是工作日周三且天气不是很好,有些许闷热天空上也是乌蒙蒙的一片。

他们仔细的欣赏了热带鱼,以及摸了摸海星与小鲨鱼就来到了水母秘境,这里没什么人,路明非趴着玻璃上看着各式各样的水母,楚子航也在周围好好的看看。

他突然想起上次来海洋馆还是在初中跟夏弥一起来的,突然手上的戒指传来温热的感觉。

楚子航有些疑惑,看向左手,却发现有一只小手在握着自己,转头一看是她,“师兄,你看这只水母像不像你板着脸的样子”

熟悉的声音传入楚子航的耳中,楚子航心脏跳动的频率加快,血液也快速流动,突然他无意识的释放了君焰,还好夏弥用一个屏障护住了两人,否则海洋馆就要被毁了,当夏弥压制君焰时,火焰从赤红渐变为水母般的幽蓝。

当幽蓝的火焰升腾时,楚子航想起夏弥曾说的“水母在深海发光是为等待被看见。”

楚子航看着夏弥用有些颤抖的声音发问“你……怎么回来的,难道这又是梦境吗?”

夏弥绕到楚子航的背后轻轻地用手指点了点楚子航的肩膀,带着些许怒气的说“可是你呼唤我的哎,明明我都已经丧失意识了,可是你内心的不断呼唤加上你身上可有我的血脉,于是我就出现在梦中与现实。”

楚子航又转过身来看着夏弥的眼睛,夏弥也迎着他的目光看着他,用手轻拍在了楚子航的胸口,温柔又轻声的说“师兄你的心跳真的很吵呢,吵得我睡不着,至于那枚戒指其实是我以言灵之力创造的,原本以为师兄没那么快就能听到我说的话,但是师兄的泪水竟然这么快就为我落下了呢,真是很感动呢”

楚子航的脸突然红了起来,自己想掩饰的一切原来早就被看得一清二楚,可他又十分冷静像当年在BJ一般再次发问“你是夏弥还是龙王耶梦加得?”

夏弥后退一步,楚子航又坚定的前进一步,突然夏弥带着哭腔的说“你混蛋”然后抱着楚子航,楚子航看着怀中的夏弥,也落下了眼泪,脸上再也没有刚才冷静的神情了,双手环抱住了夏弥,是啊,这样苦苦寻找他的少女又怎么可能是龙王呢。

但是作为维护世界的楚子航怎么可能不去了解明白。他们拥抱着彼此,突然楚子航稍微收紧了手臂,他害怕夏弥再次离他而去。

咔嚓一声又响起,他们两个抬头一看,路明非正笑嘻嘻拿着手机拍着他们俩,脸上突然红了起来,挠着头嘴上说道“又忘记了,这个日版手机拍照有声音,师妹你好呀”

夏弥挣开了楚子航的手,走向路明非踮起脚贴在路明非的耳边说了句“谢谢你”

楚子航有点疑惑的看向两人不明白二人唱得是哪出,只有路明非自己明白夏弥的复活是自己与路鸣泽达成的交易。

在日后的某一天路明非将付出相应的代价,其实复活夏弥的肉体并不难,路明泽以言灵之力强行扼杀了耶梦加得的龙格,而保留了夏弥的人格,并且提取了楚子航身上属于夏弥的那份血脉。

至于灵魂是楚子航对夏弥的执念导致夏弥的灵魂从未消散,一直陪在楚子航身边。

“你好,虽然不知道这位女士怎么进入的,但请补票哦谢谢”,女工作员的声音传来,三人相觑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