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水师助阵
- 当刘备重生南宋绍兴三十一年
- 羔级攻城狮
- 3153字
- 2025-05-28 16:14:24
残月如钩,东方天际才泛起一丝鱼肚白,营寨中的篝火已渐次熄灭,只余几缕青烟袅袅升起,在晨雾中若隐若现。
刘备在军帐中辗转难眠,身上的伤口隐隐作痛,忽闻帐外传来沉稳有力的脚步声。
他一个翻身坐起,随手披上那件沾满血迹和烟尘的战袍,掀开帐帘时,晨露的寒气夹杂着草木清香扑面而来。
“魏知州?”刘备眯起被火把晃花的眼睛,只见魏胜甲胄未卸,铁盔下的鬓角已染霜白。
这位年近六旬的老将背脊挺的如青松般笔直,唯有眉间深锁的沟壑和眼底的血丝,泄露出连日征战的疲惫。
“叨扰刘都统了。”魏胜抱拳行礼,铁甲叶片相撞发出清脆声响,在寂静的黎明格外清晰,“在下思来想去,心中还是担忧海州防务,想早些回去主持大局。”
刘备不待他说完,已侧身让出通道:“魏知州请进帐说话。”
他转头对值守的亲兵低喝:“速去备些热汤来!”
帐内炭盆将熄,刘备抄起火钳拨弄两下,迸溅的火星如萤火飞舞,照亮了案几上摊开的山东两路舆图。
魏胜的目光黏在那张斑驳的地图上,代表金兵的黑色小旗密密麻麻插满各处要隘,将大好河山分割得支离破碎!
“刘都统,”他喉结滚动,声音沙哑,“儿郎们夜不能寐,方才又有一个斥候跑来大营,言道海州方向火光冲天……”
刘备闻言摇头苦笑道,“不怕魏知州笑话,前日我误判了金兵动向,唯有海州迟迟不见密报,原以为海州必遭重兵围困,便抽调了莒州的武松和阮小七率兵四千南下驰援,料想今日便能抵达,海州当可暂保无虞。”
他攥紧魏胜的手腕,“老将军再等三日!待我军休整完毕,老将军也养足精神,届时你我合兵一处,定能将围城金兵一举荡平!”
“都统!”魏胜突然站起拱手,“我知刘都统运筹帷幄,但麾下儿郎都是海州子弟,家小俱在城中……”
刘备沉默良久,终于重重拍案:“来人!”亲兵应声掀帐而入。
“传令火头军,即刻为魏知州所部造饭!要备足三日干粮!”
晨雾渐散时,魏胜正在整军,刘备大步走来,身后亲兵捧着一柄裹着红布的长刀。
“老将军请看,”他揭开红布,刀身在朝阳下泛着青芒,“此刀是在附近关公庙中寻得,虽非神兵,却也锋利,知老将军惯使大刀,特来相赠。”
“牵马来!”刘备回身低喝,亲兵牵来一匹通体雪白的骏马,马额新月状黑斑如墨,四蹄生风。
“此马乃金国猛安坐骑,可日行千里,老将军的坐骑前几日阵亡,岂能让老将军步行前往海州?”
刘备将缰绳塞入魏胜手中,忽觉掌心湿热,低头竟见缰绳上渗着血珠,老将军的虎口早已崩裂!
魏胜正要拱手道谢,刘备急忙扶住:“老将军保重!”两人相视片刻,万千嘱托尽在不言中。
魏胜翻身上马,雪白的战马在朝阳下熠熠生辉,他高举长刀,军中钲鼓声顿时震天响起。
千余海州子弟兵沉默前行,虽甲胄残破、战袍染血,却将手中刀枪擦得寒光凛冽。
“老将军先行。”刘备深深作揖,声音穿透晨雾,“待我军休整几日,最迟后日午时,刘某必率大军亲至!到时定为老将军压阵,共破金贼!”
马蹄声如闷雷渐远,卷起的尘土在朝阳下形成一道金色帷幕。
辛弃疾不知何时已立于刘备身侧,白袍银甲上沾满晨露:“兄长真要让魏胜以千余疲兵,独面金人万余精锐?”
刘备凝视着远方消散的尘烟,眼中忧虑深重如海:“弃疾有所不知,今日已是八月下旬,探马急报,完颜亮不日将从汴梁动身南下。海州乃金军肘腋之患,必欲除之而后快,应当做足准备,再赴险地!”
与此同时,海州城外,金军大营连绵十余里,旌旗遮天蔽日。
完颜慧儿身披银鳞细甲,立于三丈高的中军望台之上,秋风拂动她额前碎发,冷峻的目光如刀般扫视着这座顽强抵抗的孤城。
“报!”斥候飞奔上阶,“东门守军箭矢将尽,南门瓮城出现裂痕!”
完颜慧儿唇角微扬,银甲在阳光下泛着寒光:“继续猛攻。”
她早已命金兵将海州围的水泄不通,连日来箭矢如蝗,砲石如雨。
虽然李公佐率领海州军民屡次击退进攻,但金兵如潮水般源源不断,无穷无尽。
三日激战过后,海州城墙上的“李”字大旗依旧在秋风中猎猎作响,那面残破的旗帜倔强地飘扬着,像是在嘲笑着金军的无能!
完颜慧儿眯起眼睛,这面旗帜,她誓要亲手扯下。
“报!枢密院第七道军令到!”传令兵单膝跪地,双手高举呈上烫金令筒。
完颜慧儿指尖微颤,取出军令时,那“九月初七前必克海州”的朱批如鲜血般刺目,令她眼前一阵眩晕。
她想起完颜亮在汴梁行宫发出的警告:“若因尔等延误南征大事,山东两路将领提头来见!”
秋风卷着沙粒拍打在脸上,完颜慧儿回过神来。
完颜亮九月初便要启程南下,届时若海州未下,沿路将领有一个算一个,都会吃不了兜着走,枢密院显然也急了,又调来五千精锐,连同三十座吕公车一并交付。
望着眼前这座伤痕累累的孤城,完颜慧儿百思不得其解,区区一座小城,为何能抵挡大军连日猛攻?
若宋人个个如此顽强,都是这般抵抗坚决,当年先辈们是如何攻破汴梁的?
“轰!”远处又一座箭塔被火油罐击中,熊熊火光中,她分明看见城头守军仍在顽强还击。
完颜慧儿突然拔剑,寒光闪过,案几应声断为两截:“传令三军,今日不破此城,千夫长以上皆斩!”
战鼓震天,五千新增援军推着三十座吕公车加入战阵。
这些高达五丈的攻城巨兽缓缓逼近城墙,每座车顶都站着二十名重甲射手,企图压制守军后,车腹内藏的撞城锤伺机破门而入。
城墙上,李公佐的铁甲早已布满箭痕,甲片间凝结着黑红的血痂。
他已经连续三日未曾下过城楼,干裂的嘴唇渗出丝丝血迹。
右臂的箭伤处,暗红色的血渍正在慢慢扩散。
“将军,东门箭矢将尽!”亲兵话音未落,一块磨盘大的砲石呼啸而来,轰然砸塌了三丈长的女墙。
碎石飞溅中,李公佐抹去额角淌下的鲜血,厉声喝道:“拆民房!取梁木作滚石!”
突然,城下金兵爆发出惊雷般的欢呼。
李公佐循声望去,只见西门处十余架云梯已经搭上城头,密密麻麻的金兵正蚁附而上!
“跟我来!”李公佐夺过亲兵长枪,带着三十名死士冲向缺口。
城墙马道上,第一个金兵刚露出头盔,就被长枪贯穿咽喉。
滚烫的鲜血喷溅在垛口,守军趁机将烧沸的桐油倾泻而下,云梯瞬间变成一条火龙,金兵的惨叫声响彻云霄。
正午时分,烈日当空。一骑探马突然冲上金兵望台,滚鞍下马:“报!海面上出现船队!”
完颜慧儿猛然抬眼远眺,碧波尽头的地平线上,突然浮现出连绵的帆影。
一百二十艘战船正破浪而来,船首的狻猊像龇牙怒目,似要吞噬眼前的金兵。
为首旗舰的甲板上,一员战将按剑而立,海风掀起他猩红的战袍,猎猎作响,正是岳飞旧部,宋军水师统领李宝!
此刻海面上的李宝同样心焦如焚。
战船在波涛中起伏,他扶住船舷,望着远处若隐若现的海州城墙。
这支临时拼凑的水师实在令人忧心,区区一百二十艘战船,多为商船改建,三千将士多是弓弩手,并非正规水军,盔甲残缺,旗帜陈旧。
与苏保衡麾下那支装备精良,人马高达七万的金国水师相比,简直判若云泥!
更糟的是天公不作美,连日的北风让战船寸步难行,帆索都在风中发出凄厉的呜咽。
征召的渔民水手窃窃私语,都说这是老天爷不让他们北上抗金。
士气低落得如同这阴沉的海面,连桨手划船的节奏都显得有气无力。
李宝虽然毫不畏惧,但也只能暂寻港湾休整,恰在此时,魏胜的求援信如一道闪电劈开阴霾,李宝当即下令扬帆起航,直奔海州而去。
此刻,望着海州城头升起的滚滚狼烟,李宝突然拔出佩剑,寒光闪过,主帆索应声而断!
巨大的船帆轰然坠落,惊得众将士目瞪口呆。
“落帆!划桨前进!”李宝的吼声压过了海浪。
统制官冯湛急忙拽住他的臂甲:“将军三思!我军此来是为迎战苏保衡水师,若在此折损兵力……”
李宝猛地甩开冯湛,竟纵身跃上船首狰狞的撞角。
一个浪头打来,咸涩的海水浸透了他的战袍。
这位年近五旬的老将高举长槊,白发在风中狂舞:“此去海州,有死无生!愿随李某者,来!”
说罢竟踏着齐腰深的海水,率先向岸边冲去。转身时,他怒目圆睁,声如雷霆:“此非复吾境,力战与否,在汝等!”
三千将士见此情景,无不热血沸腾,主将尚且如此,我等何惜此身!
霎时间,战鼓震天,将士们纷纷跃入海中,浪花飞溅如雪,三千把长槊在阳光下闪烁着凛冽寒光,向着硝烟弥漫的海州城奋勇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