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采石矶大战二
- 当刘备重生南宋绍兴三十一年
- 羔级攻城狮
- 3249字
- 2025-06-03 09:01:20
危急关头,竟然有数十条泥鳅船突然从当涂方向冲入江心。
这些泥鳅船,每艘只能坐三四人,船上的渔民们赤裸着上身,古铜色的肌肤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他们手持鱼叉,却个个目光如炬,毫无惧色。
原来,在当涂县观战的乡兵们起初见宋军战舰按兵不动,还以为主帅有什么安排。
待看清是水师统制贪生怕死后,这些热血汉子再也按捺不住,他们纷纷推出自家打渔用的小船,不顾生死的向着金军船队发起了近乎自杀式的冲锋!
“是乡兵!”虞允文立刻反应过来,眼中闪过惊喜的光芒。他当机立断,高声喝令:“霹雳炮准备!掩护乡兵冲锋!”
随着震天动地的爆炸声,三艘金军战船瞬间燃起冲天大火。
浓烟中,那些灵巧的泥鳅船如同水黾般穿梭,精准地撞向金船侧舷。
这些常年与江水打交道的渔民太熟悉船只了,他们一眼就看出金军赶工打造的船只破绽百出。
在渔民的猛烈撞击下,一艘接一艘的金军战船开始倾斜、进水,最终沉入江底。
时俊见状,浑身热血沸腾,双目赤红如血,双刀在阳光下闪着寒光。
“杀贼!”他一声怒吼,声如雷霆,不顾冰冷的江水漫过铁甲,他大踏步冲向浅滩,每一步都在水中激起巨大的浪花。
箭矢呼啸着从他耳边擦过,在他脸上划出一道血痕,他却浑然不觉。
在他身后,数百宋军将士被主将的勇武所感染,齐声发出震天动地的战吼。
他们如同决堤的洪水,又如出笼的猛虎,在江滩上形成一道洪流,狠狠撞上刚刚登陆的金兵,刀光剑影间,鲜血染红了江水,喊杀声盖过了浪涛。
金军前锋猛安刚跳下战船,铁靴还未站稳,就见一道寒光迎面劈来。
他慌忙举盾格挡,却听咔嚓一声,精铁打造的盾牌竟被时俊一刀劈成两半,第二个照面,这位猛将还未及反应,头颅就已飞入江中,溅起一片血花!
失去主帅的金兵顿时大乱,像无头苍蝇般在浅滩上乱窜。
想退回船上,却发现船只已被渔民凿得千疮百孔,正缓缓下沉,想拼死一搏,却被宋军的箭雨射成了刺猬,倒在血泊中挣扎。
江滩上哀嚎遍野,金兵的尸体随着退潮的江水起起伏伏。
乡兵见状士气大振,他们吹响螺号,驾着轻巧的泥鳅船在金军大船间灵活穿梭。
有的用鱼叉钩住船舷攀爬而上,有的干脆抱着凿子跳入水中。
金兵惊恐万状,纷纷调转船头向北岸逃命,完全顾不上还在江滩上苦战的同袍。
北岸高台上,完颜亮的脸色铁青得可怕,当第一批败兵狼狈逃回时,他猛地抽出腰间宝刀,冲下高台,手起剑落,连斩三名逃兵。
“传朕旨意!”他声音嘶哑地咆哮,“所有逃兵,尽数敲杀!”
在死亡的威胁下,金军不得不调转船头,硬着头皮再次冲向那些如鬼魅般神出鬼没的泥鳅船。
金军的战船在江面上排开阵势,船身随着浊浪起伏,船上的士兵们面色铁青,嘴唇因恐惧而微微颤抖,但眼中却燃烧着疯狂的火焰,那是被逼入绝境的野兽才有的凶光。
“后路已断,唯有向前!”金军武平军总管完颜阿邻站在船头,声嘶力竭地吼道。
乡军的泥鳅船像一群水黾般在江面上穿梭,不时抛出锋利的鱼叉。
这些轻巧的小船在金军大船间神出鬼没,但此刻,金兵已经完全无视了这些骚扰,他们充血的眼睛死死盯着对岸那片灰褐色的江滩,那里是他们唯一的生路。
“划!给我用力划!”完颜阿邻拔出佩刀,刀尖直指采石矶高耸的崖壁。
他的亲兵们赤裸着上身,青筋暴起的手臂拼命划桨,肌肉绷得像铁块一样坚硬,战船在湍急的江水中艰难前行,不时有箭矢射中船身。
突然,一艘泥鳅船从侧面的浪涛中窜出,船上的乡兵高举着火把就要投掷。
完颜阿邻眼疾手快,抄起一张硬弓,弓弦震颤间,一箭精准地射穿了那渔民的咽喉,尸体栽入江中,溅起一片水花。
战船终于靠岸,完颜阿邻一个踉跄跪倒在潮湿的沙滩上。
持续的晕船让他胃里翻江倒海,他张嘴想要呕吐,却只吐出几口带着血丝的酸水。
江水的腥臭混合着浓重的血腥气直冲鼻腔,让他的视线一阵阵发黑,他死死抓着沙滩上的鹅卵石,指甲缝里塞满了泥沙,这样才能确认自己还活着。
“列阵!快列阵!”完颜阿邻听到副将沙哑的嘶吼声在箭雨中时断时续。
他强忍眩晕抬头望去,只见采石矶上腾起一片黑云,数以千计的箭矢正破空而来,遮天蔽日如同蝗群。
“保护总管!”亲兵们立刻举起包铁大盾,箭矢砸在盾牌上的声音如同夏日冰雹,叮叮当当响成一片。
不时有箭矢穿透防御,伴随着士兵的惨叫声,一支流箭鬼使神差地穿过盾牌缝隙,狠狠钉入完颜阿邻的肩膀。
他闷哼一声,咬紧牙关,死死蜷缩在盾牌之下。
当箭雨终于停歇,完颜阿邻挣扎着躬起身,放眼望去,第一批登岸的三百多名精锐,如今还能站立的不足半数。
沙滩上横七竖八地倒伏着尸体,有些重伤未死的还在痛苦抽搐,鲜血汩汩流出,将浅滩的江水染成了淡红色。
“不能这样等死!”完颜阿邻一把折断肩头的箭杆,高举佩刀。
“儿郎们,随我冲!”他第一个向陡峭的山坡冲去,身后的金兵发出困兽般的嘶吼,挥舞着兵器跟随主将发起决死冲锋。
与此同时,采石矶半山腰,时俊正用牙咬着布条,粗暴地缠紧手臂上的伤口。
他刚刚打退金军进攻回来休整,身上的铁甲布满刀痕,沾满了暗红色的血迹,有自己的,更多的是敌人的。
“将军,金人又上来了!”瞭望兵的声音里带着惊恐。
时俊抄起双刀,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直娘贼,还没完没了了!弟兄们,跟我上!”
两军在狭窄的江滩上展开殊死搏杀,时俊冲锋在前,手中长刀如银龙出海,寒光闪过之处,冲在最前的金兵头颅应声而飞,滚烫的鲜血喷溅在他满是血污的脸上。
“杀!”随着时俊一声怒吼,宋军士兵如猛虎下山般从后方跃出,与金兵绞杀在一起,刀光剑影间,血肉横飞,惨叫声此起彼伏。
惨烈的厮杀从正午持续到日暮西沉,江滩上的尸体堆积如山,几乎无处下脚。
金兵虽然伤亡惨重,却仍在源源不断的登陆增援,时俊所部虽居高临下占据地利,但终究寡不敌众,渐渐力不能支,被迫退守第二道防线。
采石矶山顶,参赞军事虞允文正焦急地来回踱步,眉宇间尽是忧色,所有兵力已经全部派去支援时俊。
“报!”一名哨兵飞奔而来,“有一支自江北光州来的三百余败兵正在山下!”
虞允文闻言眼前一亮:“天助我也!”
他立即唤来亲信随从,语速飞快地吩咐道:“速去准备旌旗战鼓,越多越好!再派人去告诉那些败兵,若助我退敌,重重有赏!”
不到半个时辰,采石矶后山突然鼓声震天,杀声四起。
数百面旌旗在山林间来回晃动,扬起的尘土遮天蔽日,远远望去,宛如千军万马正在行进。
正在攻山的金兵见状大惊失色,攻势顿时为之一滞。
完颜阿邻正在组织新一轮冲锋,忽听后山喊杀声大作,他急忙登上高处远望,只见山林间旗帜如云,尘土飞扬。
“宋军援兵到了!”这个念头钻入他的脑海,再也挥之不去。
眼见天色已晚,士兵们精疲力竭,他咬牙下令:“撤退!全军登船!”
金兵闻令顿时乱作一团,恐慌地向江边退去,为了躲避完颜亮凶残的督战队,他们不敢返回北岸,而是拼命向上游划去。
长江水面上,宋军水师统制王新斜倚在楼船甲板的栏杆上,手中把玩着一枚玉扳指,冷眼旁观着采石矶上的惨烈厮杀。
他的舰队按兵不动已经整整一日,桅杆上的旌旗在江风中猎猎作响,好像在嘲笑岸上将士的血战。
“大人,虞舍人又派人来催了。”副将弓着腰,小心翼翼地禀报。
王新冷哼一声,将玉扳指重重拍在栏杆上:“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懂什么战阵?金人三十万大军压境,贸然出击只会损兵折将。”
他说得冠冕堂皇,眼中却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其实他心中早有盘算,金人三十万众铺天盖地,一人一口吐沫都能淹死南岸的宋军,此战必败无疑。
不如保存实力,待宋军溃败时正好投降金人,说不定还能升个一官半职,因此,他对岸上接连不断的求援置若罔闻。
虞允文早已在采石矶上下游各埋伏了一支舰队,若是两面夹击,这场仗也不会打得如此艰难。
直到黄昏时分,一艘轻舟破浪而来,虞允文的亲随不顾阻拦直接登上了旗舰。
来人浑身是血,却昂首挺胸,将一封手令重重拍在王新胸前。
王新展开一看,脸色顿时变得煞白,手令上字迹凌厉如刀:“今我军已胜,尔贻误战机,其罪当诛,若即刻出击焚毁金船,尚可网开一面。”
他额头渗出豆大的冷汗,手指不自觉地颤抖,虞允文深得赵构信任,这道手令绝非虚言恫吓。
想到家中老小,王新终于咬了咬牙,声嘶力竭地吼道:“传令!全军出击!目标金军战船,一个不留!”
随着号角声响起,沉寂多时的宋军水师终于扬帆起航。王新站在船头,看着逐渐逼近的金军船只,心中五味杂陈。